這聲音一出本來鬨哄哄的人群很快就安靜下來, 村民們跟長頸鹿似的四下探頭尋找是誰在說話。
周瑩聽著熟悉的聲音眉心一跳抿嘴不言,孫寡婦麵上的得意之色當即消失,滿麵憤怒的盯著站在人群中顯得格外沉靜的佟思虞。
溫心有些驚喜的轉頭看過去, 見說話的隻是個半大孩子的佟思虞,難免有些失望, 但麵上還是儘力的朝著佟思虞露出個感激的笑。
心下對此卻並不抱期待,佟思虞還是個孩子, 她媽在邊上都沒說話, 孩子說的話不必較真, 若是她真當真了, 萬一周瑩不同意豈不是兩邊都要落個尷尬, 還讓孩子為難。
她還沒來得及說出拒絕的話,孫寡婦就等不及了,急吼吼開口說道:“我說佟家大丫, 你可彆打胡亂說, 你媽在邊上什麼都沒說, 什麼時候你佟家輪到你個丫頭片子充大裝好了?”
說罷又轉臉對著溫心繼續說道:“溫大妹子, 小孩子說話當不得真,咱們趕緊走,這大過年的鬨成這樣多不好看”, 說著就將溫心拉著往前扯。
她現在還真怕溫心走了,這人一走豬場的活還不是得跟著丟了。
陸濟辭微低著頭, 看著溫心被扯得有些慌亂的腳步,雙拳緊握, 他隻覺得今晚說不出的難堪,四麵八方湧來都是冷意,這樣的冷幾乎要凍僵他的骨頭, 又像一團火將他深埋在心中的戾氣點燃,若不是理智壓抑,他恨不得就在此處大鬨一場才好,讓這些嫌棄他們,羞辱他們,瞧不起他們的人都伏地道歉才肯罷手。
溫心艱難的從孫寡婦手裡掙出來,站定身子,朝著佟思虞勉強笑笑,溫柔的說道:“思虞你彆擔心,我們沒事兒,等春天到了我們就回去,沒事的,天冷,你快回去吧”。
說完話也不等佟思虞再說些什麼,扶著陸濟辭就準備跟著孫寡婦走。
“這才像話嘛,小丫頭片子哪裡做得了主,說的再好聽也都是哄你們的”,孫寡婦麵上自得的很,心中卻有些鬱悶,這次沒能成功將二人從家裡趕出去真是失策,還惹惱了隊長,幸好她聰明保住了豬場的工作,不然那可真是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她斜眼瞅了瞅溫心,想著這樣的女人長得再好看回家還不是得給她做飯,求著她留下,她關上門就能狠狠地收拾她,看她那倒黴兒子就病的不輕,溫心為了兒子肯定什麼都不敢說,還不是她說什麼就是什麼,這麼一想孫寡婦心裡好受多了。
但看在邊上搖搖晃晃的陸濟辭又皺起了眉頭,這狼崽子要是這次能病死就好了,她的兒子她都舍不得打,這狼崽子下手倒是狠,屋裡被子今兒就得撤了,凍死最好,反正生了病,死了也怨不到她頭上。
佟思虞見著溫心扶著燒的滿麵通紅的陸濟辭真要跟著孫寡婦往回走,心裡開始發急,腳下也不自主的追出去幾步,一把拽住了溫心的衣服,難得固執的說道:“溫姨,跟我走”。
孫寡婦見狀心下一跳,快步衝到佟思虞跟前,伸手就想將人推倒,嘴上還不乾不淨的嘰嘰歪歪。
周瑩見著自家女兒倔成這樣,想著家裡的情況也隻得暗歎一聲,幾步上前將孫寡婦伸向佟思虞的手打開,扶著溫心,對著大隊長說道:“隊長,溫心還是住我家吧,我家裡房子雖然不多,但擠擠也能住”。
“好,溫心他們兩人就跟著你住,趕緊將人帶回去吧”,佟大隊長巴不得有人出來攪和,孫寡婦這事兒做的實在難看,豬場的活兒是決計不能再給這人了,得給她安排些辛苦活,免得她天天閒的發慌四處給他找事。
溫心感激的手足無措,眨巴眨巴眼淚就落了出來,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抬手抹掉,對著周瑩簡直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走吧,先跟我回家,你兒子看著病的不輕”,周瑩被溫心的感激弄得有些尷尬,她心裡其實並不很想將二人帶回去,隻是大丫……唉,兒女都是債啊。
孫寡婦被周瑩母女這一出氣的眼冒金星,衝上前就想去撕扯二人,大隊長對此撒潑行徑早有預料,畢竟這幾個月就鬨了好幾回,趕忙叫了兩個年輕小夥子三兩下將人扯開,罵罵咧咧的說上幾句,孫寡婦的氣焰很快就懨掉了,眼裡含恨的盯著遠去的幾人。
大隊長家距離佟思虞家並不遠,隻是陸濟辭受寒太久半道上就腳步虛浮,眼看著要往地上倒,溫心一個瘦弱的哪裡扶的住,顫顫巍巍的看著就讓人心驚。
佟思虞剛想伸手,周瑩就將人推開了,囑咐道:“現在天色也亮了,你趕緊去叫王大夫家來”
然後快步走到陸濟辭的另一邊,將其手臂搭在肩上和溫心一左一右將人扶了回去。
家裡佟振國已經點好了火爐,正在屋簷下往外瞅,見著周瑩帶回來了兩人,心中雖然有疑問卻什麼也沒說,配合著將人安排進了自己住的屋子。
很快王大夫就來了,一番望聞問切過後,斷定出是怒火攻心,導致的寒氣入體,這病來的急去的慢,得好好養養,這下一來佟家就有了兩個病號。
周瑩安慰了溫心幾句,讓她在屋裡陪陪兒子,安心在佟家住下,這才出了門和佟振國交代了事情的經過。
然後兩人雙雙盯著佟思虞,等她說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