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思虞去學校報道的日期就在六月十號,從佟家村到京都,坐綠皮火車少說也得三四天。
提前一周周瑩就在為佟思虞準備去上大學要帶的東西,她原先打算送送閨女去京都的,怕她人生地不熟的再被人給騙了。
佟思虞對周瑩的這個提議是相當無情的斷然拒絕,她才不會被騙,更何況她是和春花一道去的,春花高考前填的學校也在京都,兩人作伴不會有什麼大問題。
周瑩從來沒出過遠門,過去的時候人多倒還好,但返程可就隻剩她一人,佟思虞對此很不放心,還不如就讓她媽好好留在佟家村,等她那邊安頓好了,放暑假時再接她媽去京都玩。
聽完佟思虞的解釋,周瑩心下有些失落,但也沒有生氣,隻是在收拾的東西上默默增加了很多母親的愛,具體表現在為佟思虞準備的包裹越來越大,且還有逐漸增加的趨勢。
臨行前兩天,周瑩特意回了趟娘家把佟思虞的姥姥姥爺都接了過來,一大家子吃個團圓飯,佟思虞在家人們的祝福中等到了離彆的日子。
佟家村這次去上大學的足有四人,春花和她比較遠要去京都,其餘的兩個知青家在省城,為了能回家他們的大學也都填的是省城。
離彆前夜,想著明天閨女就要離家,坐牛車行李帶著不方便且耽誤時間,怕趕不上省城的火車,佟振國特意從車隊借了拉貨的卡車回家,大清早在周瑩不舍的淚眼和小武哇哇的哭喊中,佟思虞紅著眼眶帶著春花坐上車漸行漸遠。
她本以為會很平常,誰知臨到分彆時才知不容易,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這個毫無特點,甚至讓她一度過得很艱辛的地方,也會讓她如此流連。
春花扒著車窗,手探出去跟她爸媽不停的揮動,說話的聲音斷斷續續,佟思虞看過去才發現春花早已經哭成了個淚人,連帶著也讓她有了想要落淚的衝動。
到了鎮上,佟思虞和佟振國告彆,佟振國嘴笨說不出什麼話,隻伸手抱了抱自己長高不少的女兒,然後幫她提著行李,送她坐上了去省城的班車。
佟家村四人,經過班車好幾個小時的顛簸,離彆之情漸漸消散,心中湧上來的是對新生活和新環境的期待,京都會是個怎麼樣的地方呢?
坐班車是不可能直接到京都的,到了省城天色已經漆黑一片,兩個知青同二人道彆後徑直回了家,佟思虞和春花對視一眼,隻得拖著行李去住了上次高考住過的旅店。
交錢進了房間,整天的顛簸讓佟思虞和春花覺得骨頭都跟著散架了,強撐著簡單擦了擦身上,兩人倒床就陷入了沉睡。
這個時候沒有鬨鐘,佟思虞不敢睡得太死,從省城去京都的火車每天隻有一趟,要是錯過了就隻能等明天的,為了不讓這種烏龍發生,佟思虞很早就迷迷糊糊醒了過來,叫醒睡得打呼的春花,兩人扛著行李衝去火車站。
火車站比起佟思虞記憶中的顯得相當破舊,但人卻不少,她們倆拿的行李很多,在路上時常會引起彆人的側目,但在火車站就她們的行李最多隻能算小巫見大巫。
佟思虞讓春花留在原地看著行李,她自己則深呼吸口氣,紮進了買票隊伍,排了好半天的隊總算是買到了去京都的火車票。
等到兩人都順利坐上火車,佟思虞終於鬆了口氣,將兩人的行李不太重要的塞在座位下麵拿腿緊緊壓著,重要些的就抱在懷裡,綠皮火車速度很慢,且裡邊的空間小,佟思虞坐的渾身不舒服,又不能開窗戶實在是不大舒坦。
春花倒是接受良好,饒有興致的東看西瞅,但要坐的時間實在是太長,春花從最開始的興致高昂到後期的頹喪無力,直嚷嚷著想下車,也隻不過花了大半天的時間。
佟思虞早已經坐的腰酸背痛,用手不停地在腰後小幅度的錘動,不敢想接下來的兩天該怎麼度過,竟然沒個臥鋪什麼的,硬座果然是隻能硬坐。
到達京都也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了,兩人早已經被這漫長的坐車之路折磨的不成人形,如此高溫的天氣下,兩人足足三天沒有洗澡,周身都籠罩著股自己都嫌棄的酸臭味。
佟思虞難受的不行,心裡唯一慶幸的就是當時拒絕了周瑩想來送她的要求,這她要是來了得受多少罪。
兩人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下了車,佟思虞看看春花臊眉耷眼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她們要是不說誰能知道她們是來上大學的,說成是去逃難的反倒更容易讓人相信。
出了火車站,兩人站在大門前麵麵相覷,這京都大學和京師大學在哪兒呢?
京都不愧是國家的首都,到處都比彆的地方氣派些,火車站路邊上到處擺的都是各種小吃攤販,還有人力車師傅大聲的招攬著生意,買到了冰糖葫蘆的小孩嘻嘻哈哈的邊跑邊跳。
孩子們的歡喜也感染了佟思虞,大學不知道在哪兒沒關係,京都人生地不熟也無妨,再難還能有剛醒來發現自己在七十年代難?
佟思虞正打算攔個人問問該怎麼去京都大學,邊上就有兩個手臂上綁著紅袖章的男生走了過來,熱情的問道:“你們好,請問你們是今年來京都上學的麼?我們是各大院校的誌願者,這兩天來京都的外鄉人很多,學校怕你們找不著,學院特意組織我們過來幫忙”。
這是什麼好事!簡直來的太巧了,佟思虞看著紅袖章上寫著誌願者三個字,然後果斷向其求助,笑著說道:“同學你好,你叫佟思虞,是今年京都大學的新生”,然後拉過不好意思的春花接著介紹道:“這個是我朋友,她叫春花是京師大學的,謝謝你們”。
佟思虞開心的很,自然笑的就甜,本就是個明眸皓齒的大美人,這樣笑起來倒是讓兩個來幫忙的誌願者紅了臉。
“誒,我們也是京都大學的,行李給我們吧,我們幫你拿”,男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然後伸手要幫佟思虞拿行李。
另一個男生沒他這麼憨,轉頭朝著身後喊道:“京師大的人呢?你們學校新生來了”。
很快就有兩個小夥子,快步朝著春花趕來,熱情的拿過春花的包裹,示意春花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