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句話裡頭明顯的一個停頓,雖然知道他不曉得自己父皇多麼陰險,也知道他叫自己小心的不是父皇,可無雙公主心中還是湧現出前所未有的委屈來,她頓時紅了眼眶。
“將軍……”
皇帝眉頭一皺,他是想用靜遙吊著章長卿,可沒打算叫靜遙也惦記著他,最近不能叫他們再有機會見麵了。
“行了。”皇帝催促道:“章將軍也不是外人,外頭轎子備好了,這兩天你好好歇著,不許出去!不許去見尚勤伯世子!”
無雙公主應了聲是,領會到了皇帝言語中的深意,這次看也沒看章長卿一眼,轉身出去了。
身後還傳來皇帝半開玩笑的意有所指。
“過兩日你家人來了,可不許叫他們在侯爵府裡種菜。這個不成體統,叫他們給朕忍住,也不能去鄉下莊子上種菜,不許叫他們丟人。”
一邊告訴章將軍,自己就算病了也要去找孟信,一邊又告訴自己,章將軍家裡人都是種地的,會丟人……
上了轎子,無雙公主眼中依舊是止不住的酸意,就為了那句“公主小心”,她要幫章將軍一次,她一定要幫章將軍一次!
章將軍擊退北戍,保家衛國,不能卷入皇位之爭,不能再被他們害了!
吃了一頓精致異常的晚飯,章長卿告彆皇帝,出了皇宮。
送他的依舊是成公公,顯示了皇帝無比的恩寵,就差沒來兩句有空來玩了。
出宮的這一小段路上,成公公說的依舊是公主。
“公主小的時候就淘氣。”成公公笑道:“躲在櫃子裡一整天,叫陛下擔心的跟什麼似的。”
章長卿不太相信,就像今天這一出,說出去是公主蕩秋千不小心摔了下來,皇帝擔心到宣召了所有的太醫來看。
可其實,這就是皇帝一手炮製出來的。
“公主還愛捉弄人,有次還把她宮裡繡娘的剪子藏了起來,這是利器,找不到可是要命的。唉……後來被陛下好好教育了幾次才好。”
章長卿一邊應著聲,叫成公公再多說一些,一邊想起史書上那句評價。
……帝甚寵,故刁蠻任性……
他第一次想起這句話的時候,覺得兩句都不是真的,現在想起來,覺得這裡頭滿滿的都是諷刺。
章長卿出了皇宮,回到了他的侯爵府。
第二天一早,他先去吏部掛了名號,領了牌子又去兵部掛職,雖然沒有實職,不過兵部還是給他騰了一間屋子出來,他也算是在核心地段有辦公室的人了。
章長卿進去溜了一圈,然後就順了所有人的意,翹班回家了。
田莊、驛站、鏢局等等都進行得很是順利,下一步就是在建幾個酒樓,各種檔次的都得有,方便收集消息。
到了九月裡,白天也有了一絲絲涼氣,這天早上他剛跑馬回來,丁司便道:“將軍,蘇家的人扶靈回來了,我已經叫人備了禮品和帖子先行送去了,那邊說還要稍稍收拾一下,請將軍三日後再來。”
“叫上李山。”章長卿吩咐道:“帶上蘇老將軍留下來的那柄刀,還有蘇將軍的鎧甲。”
“皇帝言語裡對蘇老將軍不滿,京裡想必不缺想踩一踩他們的人,咱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照顧的地方。”
丁司應了聲是,轉身離開了。
三日後,章長卿一行人到了蘇將軍府。
蘇家也是有爵位的,不過因為男丁常年都在邊關不能回京受封的緣故,現在門口掛的還是將軍府。
看著邊角已經有點掉漆的大門,章長卿歎了口氣,示意丁司上前叫門。
等門房迎了他們進去,章長卿立即便皺起了眉頭。
這將軍府是不是太破了些?
縱然是隻剩下兩個女人,可也不應該是這樣一幅秋風蕭瑟的模樣。
地上還有落葉。
許是因為才扶靈回來,所以還沒來得及打掃?
又或者是一路勞累,無心其他?
“先去上香。”章長卿看見正堂下頭掛著的白燈籠,道:“兩位蘇將軍可入土為安了?喪事是如何辦的?”
“已經入土了,還請了僧人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那下人恭敬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