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宴席,孟信都在喝悶酒,還聽了不少嘲弄的話,所以到了現在他麵紅耳赤,瞧見兩人手拉手的親密模樣,咬著牙跟了上去。
無雙公主是個騙子!他要揭穿她!他要教訓她!他要讓公主丟個大臉!
他要讓公主再沒臉勾引彆人!
不遠處,錢麗娘看見她表哥追著公主離開,等孟信隻剩個背影了,她急忙一拉錢氏。
“姑媽,你看表哥——”她一邊說著,一邊鬆開了錢氏的胳膊,“他好像喝醉了,我去扶一扶。”
她倒不是真的想去扶表哥,她隻是想找個借口離開錢氏,不然跟她在一處,還怎麼去……尋個好機會?
哪知道錢氏一把拉住了她。
錢麗娘詫異地看著她。
錢氏不是沒看見知之,可開席之前知之說了公主的打算,他又是追著公主去的,她怎麼能讓麗娘破壞這個計劃呢?
不過一會兒她得引幾個婦人前去,這個不能叫麗娘知道。
“今兒不知怎麼,喝了酒頭暈得很,你扶我到裡頭坐一坐。”
錢麗娘有點失望,不過這會兒宴席才剛結束,到處都亂糟糟的,這會兒出去也的確是不太好,她按捺住心中激動,扶著錢氏到了供人休息的廂房。
喝了兩杯茶,錢氏覺得差不多了,這才笑道:“行了,我緩過勁兒來了。你也彆坐在這兒了,這屋裡都是人,我也有人看著,你出去透透氣吧。”
錢麗娘還扭捏不肯出去。
錢氏又笑,“你一年到頭都在屋裡拘著,這可是皇宮,你難道不想出去好好看看?”
錢麗娘這才點頭,輕聲道:“我透透氣就回來,一會兒我陪著姑媽去看煙花。”
錢氏笑著擺了擺手,“你去吧。”
錢麗娘離開,錢氏手裡端著茶杯,借著喝茶的功夫觀察起周圍的婦人來,她帶誰去好呢?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安氏身上,嘴角翹了起來,她可以利用安氏啊,安氏一直想捏住她的把柄,她還想跟武寧侯府做親呢,這兩點都能利用。
房間的另一角,安氏也在跟玉岑麵授機宜,“一會兒你盯著孟王妃的娘家侄女兒,孟王妃畢竟是王妃,宮裡總是有點關係的,她那個侄女兒也到了該出嫁的時候,孟王妃總要為她謀劃一番。”
“你遠遠地跟著她,遇見的就都是青年才俊了。”
玉岑點點頭。
安氏歎了口氣,道:“咱們雖掛了個尚勤伯府的牌子,不過爵位不是你父親繼承,門第到底低了些,比不上其他貴女,有些事兒你就得自己上心了。”
“母親放心。”玉岑道:“這話您教過我好多遍,我都記在心裡的。”
安氏這才放心叫她出去,她自己則是站起來在屋裡溜了一圈,瞧見錢氏不由得一笑,故意刺道:“大嫂怎麼在這兒躲清靜了?”
“咱們這等人家進宮也不能帶丫鬟,又不像武寧侯府的那位夫人,公主把貼身的大宮女派去伺候她,王妃還專門給她安排了單獨一間房休息。唉……咱們得去伺候老太君了。”
錢氏微微皺了皺眉頭,撐著膝蓋起身,道:“走吧。”
兩人又到了孟老太君身邊。
孟老太君抬眼看她們,道:“玉岑跟麗娘呢?”
妯娌兩個幾乎異口同聲道:“我叫她出去透個氣。”
孟老太君點頭嗯了一聲,“彆拘著太緊,萬一叫什麼人看見了,嫉妒咱們家的人也不少,出去傳什麼苛待姑娘,這就不好了。”
兩人應了聲是。
孟老太君忽然問道:“武寧侯的母親呢?”
安氏搶著說:“我方才看見孟王妃挽著她的胳膊走了,仿佛說要去後頭廂房歇一歇,好好說說話。”
孟老太君又是不喜不悲一聲嗯,目光落在了錢氏身上。
錢氏被她看得有點害怕,老太君最喜歡用這樣的眼神看人,看到最後,叫人不由得開始審視自己,是不是什麼地方又做錯了?
可錢氏是真的什麼都想不起來,她輕聲問道:“您是不是想喝水了?”
孟老太君哼了一聲,歎道:“你是真一點都不明白。武寧侯母親身後跟著的那個宮女,你覺得眼熟嗎?”
錢氏沒說話,又被安氏搶著先說道:“是來叫知之的那個。”
孟老太君點了點頭,看著錢氏道:“早些年你還是挺聰明的,許是這些年太過安逸了,一點沒長進反而退步了。”
安氏心中得意,端了茶水笑道:“您先喝茶,大過年的,又是在宮裡,彆叫大嫂丟了麵子。”
錢氏心中一陣陣的恨,麵上卻要努力裝出平靜的樣子,低聲道:“知之去找公主了。”
孟老太君又是不鹹不淡一聲嗯,閉著眼睛開始養神了。
雖說是養神,不過她腦袋裡主意轉得飛快。
武寧侯的母親究竟是個什麼來路?
她有個年近三十的兒子,那她至少是四十五往上了。
尚勤伯府裡出去的丫鬟都得驗身子,而且是從說要放,到真的出去,至少要隔上三個月。
所以劉氏若是尚勤伯府的人,那應該是三十年前走的,可三十年前還是她當家,她怎麼可能這麼浪費,把一個十五六歲正當年的丫鬟攆出去,除非她做了——
孟老太君忽然倒抽一口冷氣。
有!
那會兒她還真攆過一個丫鬟!
而且還真的沒驗身子!
直接打了一頓就遠遠的發賣了。
孟老太君猛地挺直背,叫錢氏跟安氏都嚇了一跳,“老太君。”兩人齊聲道。
孟老太君的視線在她們兩個臉上劃過,又看見這一屋子的人,按捺住了把二兒子叫來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