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笑著停在了離她兩米遠的位置,“我是李三,跟你說過親的,你應該認識我才對。”
他那瞎了的一隻眼因為激動的關係透著可怖的紅光,秋小嬋“嚇”的眼眶發紅,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她仿若小白兔一樣害怕的模樣取悅了李三潛藏在內心深處的變態心理。
他一步步向秋小嬋靠近,一邊走一邊說,“從我第一眼看見你就喜歡的緊,每天晚上夢裡都是你的影子,可你不想嫁給我,這讓我挺生氣的,你說你為什麼不肯嫁,我這麼喜歡你,跟我結婚我肯定會好好疼你。”
說著話的功夫李三已經離的很近了,秋小嬋害怕的往後退,在李三抓到她的胳膊前大叫著往前跑去,跑的正是牛棚的方向。
顧聞騫晚上沒去看電影,他在這裡沒有朋友也沒有親人,他常常覺得自己是喧囂中的過客,越是熱鬨的氛圍越能勾起他痛苦的思緒。
村裡沒通電,家家戶戶靠油燈照明,為了節省燈油,在這個還未有睡意的時間裡,顧聞騫摘了片樹葉,坐在屋外的木墩上吹笛。
這個木墩是他去山上撿柴時發現的,作為建築係的高材生,更擅長發現生活中不起眼的美好,搬回來修飾一番後,果然有種寫意古樸的味道,如果不是在牛棚外的泥土草房,而是精致的古風院落,那就真的是相得益彰了。
秋小嬋的喊叫聲響起時,顧聞騫剛吹完一段停下,恍惚中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緊跟著又聽到了一聲。
顧聞騫分辨出是秋小嬋後,嗖的一聲起身跑了出去,遠遠就見穿著白衣的姑娘慌亂的奔跑,身後跟著一個緊追不舍的男人。
顧聞騫大嗬一聲,“誰?趕緊停下,否則彆怪我動手。”
李三聽到後果然不敢上前,又怕被人認出來,罵罵咧咧的停住腳步往回走。
秋小嬋仿佛看見救世主一樣,爆發出驚人的潛力向顧聞騫跑去,迎上他後腿軟的要往地上倒,顧聞騫一把托住了她。
“怎麼了?那家夥是誰?”
秋小嬋的心臟如鼓般敲擊著,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的手臂上,氣喘籲籲的說,“是李三,李春華的堂弟。”
顧聞騫並不知道李三曾經求過親的事,以為李三是為了李春華報複秋小嬋。
“這姐弟兩太過分,明天我去找隊長說。”
秋小嬋按住他的胳膊搖頭,水盈盈的眼眸焦急的看著他,“不行,被人知道了又不知道傳出什麼話來。”
顧聞騫不解的皺眉,還有些不讚同,秋小嬋嗡聲解釋道,“這李三曾經跟我提過親,我沒同意嫁給他,今天他跟著我根本不懷好意,要是讓人知道,白的也能描成黑的,我就是長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
說完,她祈求的看向顧聞騫,“顧同誌,我知道你是好人,今天多虧你救了我,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還是請你不要聲張的好。”
顧聞騫的心仿佛被什麼緊緊攢住,手心溫潤的觸覺,鼻尖淡雅的馨香,一位容貌美麗的姑娘期盼的望著她,而她剛剛僅差一步就會遭遇毀滅性的災難。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生活的不公,儘管喉嚨發緊,但他還是點頭應下了她的請求。
“好,我答應你。”
人的想法非常奇怪,欺軟怕硬是常態,以前的秋小嬋謹小慎微處處留意,恨不得學鴕鳥一樣將頭埋在地底下還是受人欺負,如今厲害起來大家對她的評價反而變好了。
秋小嬋的買肉之旅推遲到了第二天,這天她照例早早起床背著雞蛋出門,經過村頭牛棚時,特意將早上煎的茄餅送給了顧聞騫。
顧聞騫剛煮好早飯,蒸地瓜和玉米棒子,他其實不大會下廚,從前在家一切都有保姆準備,他連家裡的廚房都不怎麼踏入,到上堯村來每天都是對付著吃,偶爾會用母親寄的糧票去鎮上換些粗麵饅頭,但次數很少,因為他知道母親攢糧票不易,不忍心用,總是在下一次寄信回去的時候將糧票再郵回去。
幾次之後母親也使了小“心機”,專給他寄臨近日期的票子,這樣他就沒法留著不用,過了期限就成沒用的廢紙,肯定是不能浪費的。
“秋同誌,如果是道謝的話上次的油餅已經足夠了,今天的說什麼我也不能收。”
秋小嬋將裝著茄餅的瓷碗放在缺了角的桌麵上,淺淺笑道,“顧同誌,昨天多虧你幫我說話,你不用多想,咱們一個村子住著,鄰裡間相互送點吃的是常事,這是我用新鮮的茄子做的,包了韭菜雞蛋餡,聽說你是北方人,肯定愛吃餃子,這茄餅雖然比不上餃子,但勝在新鮮、乾淨,你不妨留下嘗嘗。”
說完,她抿著唇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中的靈動,抬手緊了緊背上的竹筐,無端生出了一種惹人憐愛的味道。
世上最美的風景都是自然不造作的風景,二十一歲的姑娘天然去雕飾,一顰一笑都出自本心,顧聞騫隻是不善於與異性相處而不是缺乏審美,自然能發現她如涼風嬌羞般的清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