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油蛋糕在這個年代還是挺稀罕的, 隻有像鬆市這樣的大城市才有的賣。
“今天有什麼喜事嗎,怎麼會買蛋糕慶祝?”
程晏和的生日是十一月,她的生日也早過了, 離的最近的節日是七夕, 但那是下個月的事。
白色的奶油紅色的櫻桃, 一整個蛋糕程晏和切了一小塊給宋靜萩, 自己沒吃,隻看著她吃就很高興。
“沒什麼特彆的,路過看到就買了,知道你喜歡吃甜食。”
她說過, 美味的食物能讓人心情愉悅, 不高興的時候能吃上喜歡的東西就會變的高興起來。
這次任務有危險, 程晏和不知道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他隻是希望萬一遭遇不測,她回憶起的都是甜,而非苦。
他靜靜注視著她,唇角蘊著淡淡的笑意,宋靜萩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吃了, 睨道,“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看,難不成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前幾天他提過見雙方父母的事, 以為跟這件事有關, 卻聽他說,“我有工作需要外出幾天,恐怕有陣子見不到你,最近局勢動蕩,你上下班途中注意安全, 我有時間會給你電話。”
宋靜萩蹙眉問,“你去哪?現在到處都在打仗。”
他是政府官員,按理說很安全,但宋靜萩沒忘記兩個月前在他身上發生的刺殺,雖然知道他作為氣運之主不會有生命危險,但哪怕是受傷也會讓她心疼。
距離最後的勝利還有十一年的時間,宋靜萩真希望時間過的快些,讓這噩夢一般的生活趕緊結束。
那天之後宋靜萩連著幾天沒有見到程晏和,也沒有接到電話。
她在報社工作,本就是消息最靈通的地方,這裡失守那裡激戰,即便有勝利的消息也是在極其艱難的環境下贏取,但凡有愛國之心的人臉上總籠著一層愁雲。
第五天,宋靜萩沒等來程晏和的消息卻在下班後收到了掌櫃的紙條,讓她去齋興茶館一趟,不知怎的,宋靜萩的心突然糾了一下,有種即將發生些什麼的第六。
為了安全起見,她特意饒了點路,到茶館時天光微暗,茶館裡橘色的燈光為那些年代久遠的桌椅板凳平添了許多悠遠氣息。
“先生,您今天叫我過來是有任務要交給我?”
否則在這種特殊時期,掌櫃的不會輕易讓人冒著風險去找她。
掌櫃麵色微難,沉吟半晌後歎息著開口道,“倒不是因為這個,而是晏和的事。”
“晏和”兩個字讓宋靜萩怔了怔,隨即了然,看來程晏和也是組織裡的人,這一點她早應該想到,作為係統選出的“氣運之主”,他的人設必須符合主旋律才符合積極向上的主題,國民政府高官不過是他的一層偽裝,目的就是利用這個身份為組織辦事。
同樣,程晏和即便有危險也不會犧牲,否則係統任務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
想通這些後,宋靜萩已然沒那麼慌張,隻是蒼白的臉和微微顫動的睫毛,依舊能透出她內心的擔憂。
“先生提到的是我想的那個人?這麼說他也是組織裡的,您這麼說是不是他出事了?”
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掌櫃的點頭道,“是啊,你們的事我也是前陣子剛知道,本該為你們高興,實在是令人欣喜的緣分,但晏和接到緊急任務後離開鬆市,任務艱巨,中間頗多周折,他用三天時間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可惜撤退途中被敵人察覺,對方開槍射擊,晏和沒躲過去中槍了,人雖然被救,但一時半回不來。”
掌櫃的說的很委婉,宋靜萩知道事情絕不止如此。
程晏和是政府官員,一個官員突然受傷失蹤國民政府絕對不會坐視不理,一旦開展調查他□□特務的身份將無法隱藏,這就意味著直到最後的勝利,他都無法以“程晏和”的身份回到鬆市。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宋靜萩一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本以為見了雙方父母後很快就能結婚,她的任務就完成了大半,沒想到會橫生枝節。
她的沉默剛好契合了應有的情緒,掌櫃的心中也不好受,他也曾經過這樣的分離,為了革命背井離鄉,這麼多年不曾踏足魂牽夢縈的故土,父母妻兒也都當他故去了,可為了革命事業,縱使心中再惦念也無可奈何。
他道,“如今消息還沒有傳開,你暫時是安全的,但你跟晏和的關係在這裡,很快就有人來盤查你,這也是我找你過來的原因。”
如今放在宋靜萩麵前的有兩條路,一是跟程晏和劃清界限,咬定不知道程晏和的真實身份和去向,相見無期;二是離開鬆市,組織會將她護送出去與程晏和彙合,但這就意味著她要背井離鄉、改頭換麵。
掌櫃的知道,不管哪一個條路對宋靜萩而言都是痛苦的,與愛人分離亦或與親人分離,但他能給宋靜萩的時間有限,必須在消息傳到鬆市來之前作出決策,否則根本來不及做後續安排。
宋靜萩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第一條路,她萬分堅定的對掌櫃說,“我要去找晏和,請您送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