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長,陸同誌的意思是不是讓你主動發起進攻啊?”
穆萬峰覺得陸嬋的意思跟自己不見得有什麼必然聯係,但既然她說了喜歡主動的人,那他就必須主動起來,前提是先把家裡那莊婚事解決好。
他不願意頂著有未婚妻的名義追求自己真心喜愛的人,那是對陸嬋的不尊重。
他不知道自己的決定錯過了什麼,等許久之後知曉真相時,那種荒誕中帶著後悔,後悔中又帶著慶幸的情緒一度讓他產生了心理陰影。
夜裡穆萬峰睡不著,就著帳篷外的燈光給家裡寫了封信,再次明確作廢婚約的期許,並告知父母他已經在部隊遇到了一位女同誌,對方不僅才德兼備,還跟他有著共同的革命理想,是他決定共度一生的人。
“沒有感情的婚姻注定無法長久,且我一向不讚同包辦婚姻的形式,現出於對彼此負責人的態度應該及時止損,望父母大人切勿始終枉顧我的意願。”
他在這封信裡措辭比之前的兩封更加嚴肅,盼著父母看到信後能夠真心體諒,雖然退婚對陸家姑娘而言會有很大的傷害,但他願意從其他方麵補償,而不是兩個不相愛的人為了所謂的婚約捆綁一輩子。
雖然穆萬峰沒有準備現在就開始發動追求,部隊的事也忙,但他百忙之中還是抽空去了趟衛生隊,用的是物資運輸的名義,詢問張連長跟清單對比下來是否有疏漏。
他到衛生隊時張連長正在病房,穆萬峰沒在外麵等而是直接往病房去了,他過來的目的本來就是想趁機看看陸嬋,病房裡遇見人的可能性更大,誰知他一進病房就看到了讓自己心塞的畫麵。
陸嬋跟顧醫生站在一起,似乎是顧醫生手把手的教著什麼,陸嬋溫順的點頭,接過顧醫生手裡的工具操作,還回頭征詢顧醫生的意見。
他們和諧的氣氛,以及登對的外形,讓穆萬峰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可他甚至一個合理阻止的立場都沒有。
穆萬峰對自己的能力是自信的,但即便作為“競爭者”,他也必須承認顧醫生的優秀。
“哎,穆排長來了?”
張連長的聲音響起後,穆萬峰才想起自己過來的“理由”,笑著走了過去。
“張連長,我是來看昨天的那批物資有沒有遺漏的。”
張連長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道,“連夜核對過,跟清單上的數量一致,這次又多虧了你,否則我們這個衛生隊就要‘名不副實’了。”
藥都沒有還做什麼治療?
穆萬峰謙虛道,“那我就放心了。衛生隊是戰士們最後的生命線,必須得做好保障才行,我也隻是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而已。”
“是啊,所以我最近也在思考,應該花時間花精力培養出更多優秀的人才,小陸就不錯,很有悟性,這不,讓她跟著振石後麵學,等有經驗了也是一員悍將。”
穆萬峰的心緊了又鬆,鬆了又緊,了解到陸嬋跟顧醫生的接觸僅僅是學習專業知識放鬆了些,又怕他們接觸多了後產生額外的情愫,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在距離上他是處於劣勢的。
不過穆萬峰並不會因此退縮,他心想,自己跟陸嬋是同鄉,以此為擊破點,或許有用。
穆萬峰還沒來得行動,對戰再一次打響,雙方打的很是激烈,最後紅軍在槍彈不足的情況下艱難險勝,傷亡人數高達三千多,衝在最前線的穆萬峰也光榮負傷了,如願跟陸嬋有了進一步接觸。
衛生隊很忙,衛生兵全員上陣處理傷員,陸嬋這次負責的是縫合工作。
在眾人眼中,雖然她隻跟著顧醫生“學”了一周,但動作已經相當嫻熟,縫針就跟縫衣服似的。
按說陸嬋那邊忙,穆萬峰的傷口也不需要縫合,他要是沒那個意思完全可以到其他衛生員那處理,但他就是排在了陸嬋那一隊,等了半個多小時才輪到他。
陸嬋帶著醫用口罩,隻一雙清澈眼露在外麵,見到穆萬峰後先往他的傷處掃了眼,確定沒有大礙後才笑了笑,示意他將受傷的手臂伸出來給他消毒。
她的動作很輕柔,蔥白的指尖小心翼翼的塗著酒精,穆萬峰眉頭都沒皺一下,儘顧著看她的臉了。
雖然這個傷口相較那些重的不算什麼,但畢竟破了好大一塊,現在天氣漸熱,處理不好有腐爛的危險,醫者父母心,陸嬋一邊處理一邊叮囑著各類注意事項。
“傷口千萬不能沾水,就算洗澡也要避開,每天早晚過來換藥,一直到結痂了為止,衣服袖口記得卷起來,避免蹭到傷口……”
不管她說什麼穆萬峰都應,但除了單音節外沒有其他的話,陸嬋從傷口上抬眼往他臉上掃了下,恰好捕捉到了他眼中的情愫,兩人均是一怔,然後陸嬋沒注意控製手上的力度,把他給弄疼了,這樣他也隻是微微蹙了下眉,怕她愧疚,搶先開口道,“沒關係,一點都不疼。”
陸嬋,“……”
她也沒想道歉,就算隨口說一聲“對不起”那也不是真心的。
她繼續低頭處理,細心的剃去傷口裡沾上的石砂,因為剛剛的插曲,耳框泛起紅意,睫毛也像有了生命一樣微微顫動起來。
當然這些都是穆萬峰眼中的陸嬋,不確定是陸嬋精湛的表演還是他主觀的刻畫,但這一幕確實深刻的印在了他的腦中,久久不能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