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綠梅(2 / 2)

東宮瘦馬 義楚 9792 字 4個月前

這一大片如火紅梅仿若一大片疊嶂,走了十幾步,越過那片紅梅林才瞧見裡頭光景。火紅梅林最中央立著幾株綠梅。

紅梅是如火般嬌豔,可那綠梅就是少了那絲豔麗,清雅極了。頂頭枝乾隨意攀爬生長著,花瓣有綻開,有才隻是個花骨朵。

以冰清玉潔姿態,傲立在這寒風之中。

難怪古人形容梅“豔麗而不妖,蒼古而清秀。”玉笙靠前兩步踮起腳尖想聞一聞,腳尖才剛剛踮起,身後便傳來一聲嗤笑聲兒。

那聲音陌生,又帶著明晃晃嗤笑。

她嚇了一跳,整個人身形晃了晃,立即轉身:“誰在那兒?”

賀文軒?玉笙立即搖頭,聲音不像。

賀文軒讓小廝帶她來這兒,可如今這麼長時間卻是沒有瞧見人影。按照他性格隻怕一早就再門口等著了,可如今她都尋到這了都沒看見人。

可見他根本就不在這兒。

玉笙眼神尋了一圈,最後落在那涼亭之中。像是感受到她目光,裡麵清冷而溫和聲音傳了出來:“過來。”

哪怕是隔著一層薄紗,玉笙也能感受到那目光落在她身上。

眉心不動聲色擰了擰,她不喜歡這種目光,目性太強,全是打量。

“小女子無意間闖入此處,無意冒犯,還請貴人諒解。”玉笙曲了曲膝蓋,起身扭頭就想往回走。無論裡麵人是誰,她都不想惹事。

她咬著牙,腳步輕快想走出去,還沒兩步,身後涼亭中那人聲音就砸在了她身上。

冰冷,不帶一絲溫度:“再說一遍,過來。”

那上位者天生自帶命令語氣,讓玉笙朝前走腳步戛然而止,她僵硬著身子重新扭過頭,目光一落在涼亭中,就止不住打了個哆嗦。

涼亭立在梅樹之後,小小瞧著是半點都不不起眼,可如今卻是察覺到有一雙眼睛透過那一層雪白薄紗,戲調眼神落在她身上。

那目光哪怕是沒直視,卻也讓人忍俊不禁打了個哆嗦。

“過來——”裡麵人已然不耐煩了。

這是第三次了,玉笙知曉自己是躲不過去了,僵硬著身如同一個聽話玩偶,一步一步朝著裡麵走了進去。

那層輕薄白紗掀起,玉笙還沒走進去就聞見裡麵傳來酒味,濃烈卻不刺鼻。精雕玉琢玉榻上正躺著一個人。

那人斜躺在軟塌上,右屈膝踩著麵前黃花梨木小圓桌,頭束紫雕金玉簪,身著月白色華服,一手執著酒壺,一手把玩著腰間墨玉。

玉佩下墜著流蘇正隨著動作微微晃蕩。

瞧過來眼神溫和仿若帶著笑意,一直落在她身上,顯然是她剛一闖入就被人察覺了。

玉笙看了一眼,便不敢抬頭。

頭頂那串火熱目光沒了遮掩,□□裸在她身上來回地遊蕩著。最後停在了她細腰上。那一刻,玉笙隻覺得自己腰間一熱,仿若被燙著了。

她強裝自然後退了一步,躲開那道赤.裸目光。

“嗬——”軟塌上,陳琢短促笑了一聲兒,他喝了點酒,眼中帶著幾分朦朧,執著玉佩手摩挲著,眼神落在前段玉笙身上。

自打他下揚州之後,下麵人人心惶惶,吃喝玩樂糊弄了幾日,又開始變著法子給弄美人計。如今他剛來這涼亭歇上一刻,人就都送到了麵前。

這次選模樣倒是不錯,就是瞧著人不太機靈。

陳琢執著酒杯手一抬,仰起那宛若神祇般臉,他生是極為好看,男人用好看這個詞未免會諸多不適,但是放在他這張臉上,卻是極為相配。

從眉眼到身段,這個人生就是天生讓人膜拜,信服。

積石如玉,列鬆如翠,仿若是天生自帶著光,隻需瞧一眼,就讓人迷了眼睛。玉笙掀開眼簾抬起,落在他身上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陳琢那雙眼睛從她腰上挪到臉蛋兒上,揚州果真是出美人,這張臉與這個身段哪怕是放在宮中也不為多見。

他難得起了一絲心思,修長如竹手一鬆,指間玉杯砸下來,沿路滾到玉笙腳下,他這才揮了揮手,和招貓兒似道:“來我這兒。”

玉笙腳步往後連忙往後一退,這個男人她駕馭不了。她太清楚這雙眼睛裡東西,看似溫情實則不過是玩弄。

她這樣出身,在這樣人眼中與阿貓阿狗沒有區彆。

“小女子惶恐,不是有意冒犯貴人。”她再次曲了曲膝蓋,那一截腰細仿若如楊柳似,微微一顫恍了人眼:“這就退下,還貴人一個清淨。”

她說完立即就往外走,這個男人太危險,哪怕掩飾再好,可渾身那股上位氣息還是毫不掩飾從身上湧出。

“嗬……”欲擒故縱,陳琢抬手撐著腦袋,看著那倉皇而逃背影,那丁點興致也淡了下來。這種手段他在宮中瞧多了。

剛不過是瞧見她那張臉生可人。如今配上這拙劣手段,也不過如此。

身後,玉笙腳步飛快跨出涼亭,直到出去那一刹那,才算是送了一口氣。這人太過於凶險,她不敢多留。

她大概是猜到裡麵人是誰了。賀文軒在馬車上說過,京中來貴人。

揚州知府,四品官員瞧見了都要畢恭畢敬人物。

定了定神,賀文軒無端不來,是出了什麼事?玉笙拍了拍有些泛白臉,飛快往門口走去。

而身後,陳琢有些困倦,撐著身子走出涼亭,他剛說要清淨,便沒讓人跟著。這兒他倒是熟悉,抄了小道往門口走去。

還沒走出門便撞上一群人,王全帶著賀叢文等人正在尋他。“主子。”王全是他身側太監,瞧見他鬆了一口氣,抖開手中大氅給他披上。

“殿下無事就好。”賀叢文躬下身子,不著痕跡擦拭了一下額頭冷汗:“殿下若是出了什麼事,屬下萬死不辭。”

陳琢一邊往前走,一邊隨口無意笑道:“賀大人勤儉多年,怎麼也學會官場上受賄一套了。”賀叢文擔任揚州知府多年,一直勤勤懇懇為百姓謀事。

倒是難得好官。

揚州城油水多,賀府卻是家中清貧,賀叢文腳下穿那雙鹿皮靴子,鞋底早就磨破了皮,也舍不得換。

“殿……殿下。”賀叢文一臉懵,顫顫巍巍:“屬下何時……”

“剛剛那女子……”陳琢麵色淡了下來,抬手捏了捏眉心隨口一提,他帶著人領頭往外走,剛到門口腳步卻是一停。

門前,玉笙站在廊簷下,淡粉色裙擺上繡著一簇簇綠梅,微風吹起她裙擺,那一截腰細讓人挪不開眼睛。

而頭對麵,賀文軒低著頭,一臉慚愧解開身上鬥篷披在她身上;“對不住,我來晚了。”帶著溫度披風罩在身上,她整個人渾身都立即暖了起來。

“無事。”玉笙搖搖頭,看著他愧疚模樣,唇角微微勾了勾:“送我回去吧。”賀文軒點頭,走在她身側護著她回去。

陳琢收回目光,看向身後賀叢文:“賀大人,這是……”賀叢文低著頭,語氣帶著幾分乾澀,一臉緊張道:“回殿下,這是犬子。”

他嫡妻早亡,又多年未娶,賀文軒從小不在他身側長大,很少有人知曉他還有個庶子。

“原來賀大人有位公子。”陳琢手指摸索著腰間墨玉,眼神繼續落在前方:“我還當賀大人無兒無女。”

賀叢文背後開始冒出冷汗,他也不敢擦,抬起頭來往上撇了一眼。

陳琢眼睛一轉,卻是故意落在了前方那繡著綠梅細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