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暖床(2 / 2)

東宮瘦馬 義楚 13273 字 4個月前

“雪下太大了,若此時不走路上難免被雪封。”賀文軒走到她右側,擋住了前方吹來風雪:“你收拾好了,我立馬送你回月樓。”

“好。”玉笙在他身後點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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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太大,馬車比往日裡跑慢些。

回到城中足足用了一個半時辰。

賀文軒大概是昨晚凍久了傷了身子骨,坐了一路馬車麵上有些難看,卻還是堅持要送她回去。

“慢點。”馬車到了月樓後,他扶著玉笙手下了馬車,又將手中雨傘給她。

玉笙道了謝,身後賀文軒卻是喊住了她:“玉笙,你是不是過幾日就要及笄?”

她生辰是在下個月,細算起來確也沒多長時日了。

眼看著她點頭,賀文軒眼中溢出一絲笑:“那等你及笄之日,我便接你出來。”接她出來,也就是買了她意思了。

瘦馬不同於世間任何女子,她命運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掌握在金銀之中。

她們如同貨物一般,是可以被買賣。

麵前之人是四品官員之子,無妻妾無通房,身側乾淨,且心中有她。

這是她之前就盤算好結局,處心積慮經營了半年之久,如今也算是令人滿意了。

“好。”玉笙扭頭,對著馬車旁人一笑,她執著傘,遮住了嬌嬌俏俏一張臉。聲音清脆卻又嬌糯:“我等你。”

賀文軒看著前方背影消失,這才上了馬車心滿意足回了。

玉笙回了月樓,可是引起很大轟動。

她自從昨日出去,一夜未回,今日才被人接回來。秦嬤嬤心中憋著火呢,瞧見她回來了,麵色都硬了。

“月樓規矩,未出閣女子不能在外留宿。”

玉笙剛走進去,就被攔住了去路,秦嬤嬤坐在大廳中央,捧著手中茶盞麵容嚴肅:“你彆以為我疼你,你就什麼事都敢做。”

玉笙是好,模樣身段性情,甚至於才華在這兒都是拔尖兒。

“平日裡由著你也就算了,可我也不能為了你壞了月樓規矩。”秦嬤嬤是將她拿眼珠子看,可她與人出去一夜未歸,若是這事兒傳了出去,壞可是月樓名聲。

物以稀為貴,其餘姑娘們可是要降價。

玉笙知曉這事不好糊弄,來時候就想好了對策,她當著大家麵解了身上鬥篷,挽起袖口露出了胳膊上守宮砂。

秦嬤嬤瞧見後,心下瞬間鬆了一口氣。

玉笙放下袖子,往屋內看了一圈。月樓中人大部分都出來了。瞧見她樣子,各個神色各異。

她不管旁人是如何看待,帶著三七就往自己屋內走。

秦嬤嬤想了想還是不放心,跟在她身後也進屋了。

“玉笙,昨日那個老爺出價八千兩,你真不願意?”八千兩,她們拿九成,剩下一成當做‘嫁妝’封給姑娘們帶走,也算是成了一段緣分。

繞是月樓這樣,聽了八千兩也難免不動心。

玉笙瞧見她這副樣子,心中越發煩躁,卻還是不得不笑著安撫:“嬤嬤忘了,我和賀少爺還好著呢。”

“這賀少爺可是知府家公子。”秦嬤嬤眼中閃過一絲精光:“你確定他能讓你入府?”賀文軒是知府庶子事兒還是玉笙告訴她,知府,可是正四品,揚州知府深受陛下信任所在,這可是個天大官。

關鍵是與知府攀上關係,這可是有錢都買不到。

半年前,秦嬤嬤就在給她物色賣家。幸好她提前一步拿出賀文軒來堵住秦嬤嬤嘴。如今又有人開出了八千兩高價,玉笙怕背地裡嬤嬤掉進錢眼裡將她給賣了。

“賀府隻唯獨他一個男丁,他說能接我出去那定然是能。”玉笙笑了笑,牽起秦嬤嬤手,將自己手腕鐲子取下來戴在了秦嬤嬤手腕上。

“嬤嬤到時候就瞧著看吧。”

秦嬤嬤得了好處,心滿意足出去了。

打發走了秦嬤嬤,玉笙心下鬆了一口氣。

“姑娘。”三七在她身後,一邊整理著東西一邊問:“您真要嫁給文軒少爺啊?”

“嫁?”玉笙收回目光,自嘲一笑。她這樣身份,還指望嫁?

能光明正大入賀府,已經是她最大要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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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想都不要想。”

賀府中,賀叢文將桌子拍啪啪作響:“我之前就跟你說過,想讓個瘦馬入我賀府門,想都彆想。”

“你如今還想八抬大轎娶她?”

賀叢文看著跪在地上兒子,恨不得上前就是一腳:“我養你這麼大,就是來給我添堵。”

賀叢文咬牙切齒,氣胡子都要翹起來了。

地上,賀文軒跪在地上磕頭,嘴裡卻還是堅定道:“我這輩子妻子,就隻認她一人。”

“我看你是昏了頭了。”賀叢文咬著牙,一巴掌抬起來,對著那張臉到底還是沒舍得甩下去,最後那一巴掌落在桌麵上,差點兒將桌子給劈開。

“父親不允,文軒便長跪不起。”

“冥頑不靈。”抬手哆嗦著指著地上人,賀叢文氣咬牙暴走:“你愛跪就在這兒跪著,跪死算了。”

賀叢文氣急衝衝回書房,剛一進去瞧見裡麵人卻是楞在了原地,那張漲紅臉上瞬間變得雪白,他猶豫了片刻,哆嗦著跪了下來。

“殿……殿下怎麼來了?”

陳琢站在書案前,單手背在身後,正在抬頭欣賞他牆上書畫,聽見聲響回過頭,麵上帶著溫和笑。

“起吧,賀大人。”

手中《三水回客圖》打開,陳琢一邊驚歎,一邊衝著下首賀叢文道:“今日去了陶大人府中賞花,他說你這兒畫不少,孤便想著過來看看。”

賀叢文站在下首,麵上鎮定道:“都是些不值錢玩意兒,平日裡拿來玩玩罷了,恐汙了殿下眼。”

“東西是不好。”陳琢鬆了手,拿起一側帕子擦了擦,往屋子裡巡視了一圈。

賀叢文作為一揚州知府,住宅隻是個三進三出小院,屋子裡布置算上寒酸不說,就連奴仆都少。

不然他也不會人都到了書房,他那兒還沒聽見風聲。陳琢想到這兒,笑了笑:“倒是沒想到見識到了賀大人平日裡不一樣一麵。”

陳琢抬起頭,對著賀叢文眼睛:“與平日裡賀大人似是相差甚遠。”

“犬子不孝。”賀叢文連忙又低頭跪下,額頭一滴冷汗掉下來,砸在毛毯上,他卻不敢去動:“讓殿下看笑話了。”

“沒有。”陳琢擺手,將手中畫隔下,“你家事,孤無權過問。”

他說完,執起手邊折扇就要走,賀叢文心中一鬆。

哪知人走到門口,陳琢卻是又站定,低頭撇眉看了他一眼:“不過,孤這兒倒是有個主意。”

賀叢文愣愣抬頭,壓根兒聽清他說什麼,就見太子殿下笑著道:“賀大人若是看不中那瘦馬,倒不如給公子娶一個。”

大拇指上玉板子摩挲了兩下,太子殿下笑著道:“這揚州城大家閨秀可多是。”陳琢就走,身後一群人跟著,隊伍浩浩蕩蕩。

等最後一人越過他時,賀叢文忽然抬起頭,小聲道:“你打什麼主意?”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太子引入他府中。

賀叢文那張臉上褪去了那副老實相,整個人變得狠厲且陰毒來。

身側之人站定:“你打著我名號給殿下送女人也沒和我商量。”陶誌明垂眸往他臉上撇了一眼,袖子一甩繼續跟了上去。

陳琢白日裡賀陶兩人府中尋了一通,依舊是沒查出任何紕漏。兩人在朝中不站黨爭,不拉幫結派,年年績效好,時常受到陛下誇讚。

此次救濟銀淪陷一事,是在揚州河運沒蹤影。之後,官銀流通也是在揚州。

賀陶兩人,一個是揚州知府,一個是河道總督,陳琢不相信,救濟銀無端少了一船,與這兩人沒有丁點關係。

“都是千年狐狸,尋不出一點破綻。”他頭躺在椅背上,略有些疲乏捏了捏眉心。

“殿下這番著急做什麼?”王全瞧了心疼,立馬讓人去小廚房端了參湯上來:“這幾日都瘦了不少,等到時候回去了太子妃估計要心疼了。”

陳琢接過參湯,喝了兩口就放下,沒接王全話茬。

王全瞧著這模樣,暗恨自己嘴碎乾嘛要去提太子妃。太子府中後妃不少,良娣,良媛,承微等,大多都是陛下與皇後娘娘賞。

心中妥帖之人壓根兒沒幾個。

與太子妃雖是青梅竹馬,可成婚七年卻是連個孩子都沒有。平日裡奴才們瞧清楚,兩人最多是相敬如賓。

他是太子,沒有嫡子自然不行。

陛下對此事早就不滿。太子如今雖來了揚州,可早晚都是要回去。這哪怕是沒子嗣,來揚州這麼久尋個暖床也好啊。

王全有意想勸一句,可張嘴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正巧,這時門外小廝進門稟告,道:“殿下,陶大人派人又送了人來,說是來伺候殿下。”

陳琢一個滾字剛要吐出口。

想到什麼,忽而卻又鬼使神差忽而道:“讓人進來。”

大冷天,少女穿著薄紗裙姿態婀娜走進門,她看了麵前人一眼,紅著臉乖順匍匐跪在地上,嬌糯聲音裡滿是傾慕與恭敬:“叩見大人。”

瞧見那張臉,陳琢眼中一絲亮光瞬間淡了。

抬手捏著眉心,身子往背後一靠:“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