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奉儀(1 / 2)

東宮瘦馬 義楚 13561 字 4個月前

東宮

夜晚透來一絲風,才剛入春帶著冬日裡寒。

玉笙在書房醒來時候,殿下已經不在了。她在床榻上滾了滾,試探舒緩了一下身子,渾身除了有些酸疼之外,彆都還好。

被褥裡麵衣裳完整,可見是他幫自己穿上了。

麵上紅了紅,深吸一口氣,四麵瞬間湧來一股濃厚迦南香。這香味分明清淡,像是雨後青竹,可卻是帶著幾分他霸道來。

又是在書房……

玉笙抿了抿唇,這已經是第三回了。這個男人,總是喜歡在除了在她房間裡任何地方。

就如同他這個人,麵上看著多溫和儒雅,可實際上,什麼都會,特彆是在床榻上,也不知哪裡學來這些手段。

窗外清風吹打著柳枝條在寒風中細微作響,抬頭看過去天色已經完全黑了。

這兒是太子書房,玉笙不敢多留,趁著天黑想趕忙回去。赤腳剛下了床榻,大腿內側就是一陣酸疼,咬著牙才忍住沒有摔倒雙膝跪地。

來時穿那套宮女服還扔在地上,裙子下擺已經肮臟不堪。玉笙彆說是穿,看都不敢看。檀木架子上掛著準備好衣裳,玉笙快步走上前拿過,眼神壓根兒不敢往旁邊書案上多看一眼。

那上麵整潔乾淨,擺放著筆墨紙硯,折子碼高高,透出一股無形中威儀。叫人半點都想象不到,剛剛在那書案上發生了一場怎樣翻雲覆雨來。

玉笙瞥開眼神,麵上臊滾燙,手忙腳亂換好衣裳,披上來時穿鬥篷,趕緊推門出去。門口侍衛們站筆直,瞧見玉笙從書房出來已經見怪不怪。

她卻是還沒適應過來,戴著鬥篷上兜帽匆匆回了長信宮。

從揚州回到京城,她已經在這東宮住了快兩個月,她跟人搖身一變成了當朝太子,而她也從揚州城中任人擺布瘦馬,成了如今東宮之中一個小小奉儀。

拎著燈籠背影走飛快,眨眼間就消失在一片昏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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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色還沒亮,玉笙就被人叫醒了。

一方濕帕子搭在她眼睛上,她頭疼厲害:“什麼事啊?”她昨晚被壓在書案上,上上下下折騰,一早上骨頭都要散架了。

三七不知道,姑娘怎麼自打入了東宮之後怎麼就整日犯困。但這話卻是不敢說,慌裡慌張讓人端來洗漱品:“前院剛傳來消息,今日要去給太子妃娘娘請安。”

玉笙瞬間就醒了。

她入東宮這麼長時間,還沒見過太子妃。在船艙上時候她暈船,又要每日學習宮中禮儀,一下船就病了十來日。

等病好了之後,又恰逢過年,宮中上下忙前忙後,太子妃更是沒時間見她了。所以,玉笙自打入東宮起,除了每日呆在長信宮之外,去最多地方便是太子書房。

隻不過……除了太子殿下親近人之外,宮中上下無人知曉罷了。

“姑娘第一次去請安,還是穿喜慶些好。”三七手忙腳亂,捧了好幾套衣裳上前,愁不知挑選哪一件才好。

玉笙往她那兒撇了一眼,太子後院地位排序從太子妃,到良娣良媛,再到承微與昭訓。最後一等才是奉儀。

她身份低微,又才剛入府,雖是最末等奉儀之位,但好歹是有了名分。

“初次見麵不宜張揚。”玉笙咬了咬唇,貝齒剛碰咬到下唇又立馬縮了回去。

“就那件淺碧色吧。”這是春日,碧色雖不出彩,但也不會過於低調。頭一次見太子妃,她自然不能張揚。

但畢竟算是第一次正式見麵,太過樸素反倒是讓人瞧不起。這件碧色,安安靜靜不出彩,正是剛剛好。

衣裳選好了,可穿在玉笙身上卻是讓人又犯了難,玉笙身段好,一張臉更是生清純動人。

這衣裳穿在身上,非但不低調,反倒是顯就幾分出塵脫俗來,俏生生,叫人瞧了挪不開眼睛。

“姑……姑娘。”三七知道她意思,站在銅鏡麵前不知如何是好。

這東宮可是潑天富貴,上到太子妃,下到她們長信宮周承微,哪一位都是世家貴女,天之驕女存在。

往窗外瞧了瞧,時間快來不及了,玉笙坐在銅鏡麵前,看著裡麵那張臉:“無事。”她拿起桌麵上脂粉,對著自己臉上拍了拍。

“蓋蓋就好了。”她這張臉生純,平日裡要麼是素著,最多也隻是略施粉黛。

身段本就勾人了,麵上妝容便不適合太濃厚,不然少了那抹出塵不說,平白無故還會添了幾分豔俗。

玉笙往自己臉上蓋了一層,又插,了兩根玉簪,站起來對著鏡子裡人左右看了一眼,銅鏡中人雖依舊貌美,但卻是失了那份靈動出彩。

她這才滿意了,對著三七道:“走吧,彆遲了。”

三七眼睛落在她臉上過了好一會兒,終究還是沒說話。姑娘半點背景都沒有,不能出一步錯,卻更加不能招了人眼。

既然還未站穩腳跟,此番藏拙正好。

皇宮莊嚴肅靜、雄偉壯麗。太子殿下住在長樂宮(東宮)中,餘下又分很多殿,太子妃娘娘住在廣陽殿內,離太子長樂宮最近。

而玉笙住長信宮離廣陽殿有不少距離,她不過是個奉儀又沒有資格叫轎攆,帶著三七走了一炷香功夫才到。

人剛進去,門口宮女就進去通傳,玉笙站在廊簷門口,悄悄掐緊了手心。

屋子裡一片歡聲笑語,隨著玉笙腳步聲靠近漸漸地安靜下來。這是年後第一次請安,天還沒亮就來了一大半。

再且說,太子年前從揚州帶了兩個女人回宮。殿下多次外出卻是頭一次帶人回來,哪怕是無人瞧見玉笙麵,可這份特殊卻還是惹得人好奇。

四麵而來目光齊齊朝自己身上看,玉笙掐緊手心不慌不亂,落落大方行了個禮。

“奉儀玉氏,叩見各位姐姐。”

宮中規矩她在船艙上可是學足了,此時自然姿態恭敬,叫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前方有人第一個挪開眼睛:“還當是什麼好顏色,原來也不過如此。”

玉笙抬起頭,瞧見說話便是坐在周承微下首緊挨著胡昭訓,聽聞周承微與胡昭訓兩人是表親,一同入東宮伺候殿下,平日裡倆人關係就好。

玉笙入東宮之後人就病了,被安置在了周承微長信宮內,周承微敢怒不敢言,便拿她來撒氣。

前個兒內務府派人來量尺寸做春裝,周承微命令人不準給她量,還說她晦氣。這事兒鬨東宮上下人人不知,誰都知道她得罪了周承微。

玉笙低著頭不說話,前方周承微眼神卻是打量落在她身上,剛入府時恰好遇上玉笙在病中,她當時粗粗看了一眼,感覺不是這個模樣。

不知想到什麼,周承微攥緊帕子手,一瞬間掐緊。

玉笙卻是當做沒瞧見,隨著殿內宮女指引往前到她位置坐下,緊挨著她是劉奉儀。

年前,太子帶她入宮,船艙上分明隻有她一人,回了東宮之後這位劉奉儀卻是與她一同入東宮,她住在長信宮西殿,而劉奉儀住東殿。

玉笙與這位劉奉儀還是頭一次見,隻是對比她低調,這位劉奉儀可算是個嬌女,聽聞是侍郎家庶女,很是得寵。

如今雖與她一樣都是奉儀,但座位卻是排在她之上。

劉奉儀眼神朝著她臉上看過來,玉笙側過頭,對著她笑了笑。後者麵無表情,淡淡挪開目光,平白像是沒瞧見。

得……瞧著還是個冰美人。玉笙腹誹。

沒過多久,後妃們陸陸續續都到齊了,時不時有打量目光看過來,最後轉了一圈又落在她身側劉奉儀身上。

玉笙垂下眼簾喝著茶,全然當做看不見。

相對於她低調,劉奉儀打扮十足下了功夫,隻不過冰霜美人板著一張臉,瞧著讓人難以接近。

“太子殿下與太子妃娘娘到。”

太子妃身側大宮女先出來,眾人趕緊起身行禮。玉笙放下手中茶盞跟著跪了下來。

“都起來吧。”一道溫柔聲音響起,玉笙隨著眾人起身坐下。

她原以為自己位置已經是最後了,卻沒想到背後還站著幾個繡墩都沒有美人。前方,太子妃在說話,聲音柔和動人,聽著聲音很是溫和。

玉笙低頭琢磨著,前方太子妃不知說到什麼,眼神忽而往下看過來:“新入宮兩位妹妹在哪裡?”

眾人隨著太子妃眼神往兩人身上看去,玉笙與劉奉儀一同起身。

上前兩步,屈膝行了個禮:“奉儀玉氏,叩見太子妃娘娘。”

“抬起頭來我瞧瞧。”太子妃聲音倒是溫柔,玉笙微微抬起下巴,眼簾下垂著隻看見前方一雙玄色長靴。

這靴子主人,昨日還將她抱在膝上,翻來覆去逗.弄。

她麵色熱了,不敢在繼續往前方瞧。

麵前,太子妃與旁人一樣,落在玉笙臉上看了一會兒後,又落在了劉奉儀身上。

劉奉儀這性子生是冷若冰霜,但一張臉確是漂亮驚人。相反,玉笙站在她身側,美則美矣,但卻多了幾分脂粉氣。

殿下一向對這件事不樂忠,此番年前忽然破例帶了兩個人入宮,這事當真兒是頭一遭。

太子妃眼神閃了閃,最後又落在了劉奉儀身上,她清楚太子心思,估摸著是為了這個劉奉儀。而身側玉氏,大概是用來打掩護。

太子妃含笑眼神往身側殿下那兒撇了一眼,隨即扭頭吩咐讓身側人拿了賞:“入了宮便都是一家人,日後兩位妹妹要儘心服侍殿下才是。”

兩人磕頭謝恩,退了下去。

趙良娣身側宮女來請假,說主子身子不舒服今日不能來請安了。沒一會兒太子殿下便先走了,餘下太子妃又說了一會兒體己話,這才讓眾人回去。

玉笙地位低,最後一個才出門。

她扶著三七手,慢悠悠往回走,從廣陽殿到長信宮要經過一片竹林,兩人剛走過去,卻瞧見太子殿下身側王全公公站在那兒。

三七一愣,連忙屈膝行禮。

王全公公徑直走了上前,一臉巴結:“玉小主,殿下再前方等著呢。”三七抬起頭,一臉不知所錯。

卻見她們小主,左右看了看,咬了咬唇瓣往前走去。

竹林深處有一處涼亭,此時剛剛還在殿內之人便坐在上麵。

瞧見她,捧著茶盞手放了下來,陳琢無奈道:“在那站著做什麼?還不快過來。”玉笙咬牙上前,可目光卻是不敢看前方那石桌。

好像是多看一眼,便會被燙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