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忽然有些心煩。
碎在地上的翡翠鐲子成了幾段, 元承徽捂著肚子跪在地上說疼。
剛才她說晉封玉承徽為良媛的時候,她眼中的神色太子妃看得一清二楚,那一閃而過的除了不可置信, 還有的是嫉妒。
元承徽家世不錯, 家中有個得力的兄長。
她兄長是大理寺少卿, 又一直跟著太子。剛入東宮的時候, 其實也是個良媛之位的。隻不過運氣不好,有些倒黴。
一同入東宮的夏良媛家世太高,這身份本當良娣都是綽綽有餘, 可殿下偏隻給了個良媛。
元承徽自然就隻能降位。從原本的良媛之位, 變成了承徽。
如今,連著身份,家世都不如自己的玉承徽,都晉升為良媛了?雙手捂著肚子跪在地上, 元承徽隻覺得眼前有點黑。
她雙手捂著肚子, 腰狠狠地彎在地上。
其實隻是剛聽見玉笙要晉封玉良媛那一瞬間有些疼, 如今是半分感覺都沒有了。隻她還是捂著肚子, 眼中含著淚:“孩子……”
她這輕輕地一聲呢喃,卻驚的屋子裡落地無聲。
太子妃本站起來了,又硬生生的一屁股坐了回去。雙手搭在了扶手上,直到掌心一片冰冷,太子妃將顫抖著的手收回來。
“殿下,娘娘……”元承徽身後的嬤嬤總算是回過了神,立馬上前跪在了地上:“?們主子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元承徽, 就連玉笙也不例外。
外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從一開始元承徽就時常地捂著肚子, 當時她就應當有所懷疑的,可是後來事情太多給逐漸地忘了。
眼神落在元承徽平坦的肚子上,她不該忘的。
太子妃的眼神看向太子,瞧見的是一雙無波無瀾,平靜的眼眸,仿若是沒有一絲的喜色。太子妃還想再看,那無波無瀾的一雙眼睛卻是直接掃了過來。
那一下,仿若是透過她的眼睛直接探入她的心裡。
太子妃嚇得雙手發涼,幾乎是狼狽地挪開眼睛;“叫……”咽了咽發緊的喉嚨,她過了好一會兒才擠出聲音:“叫太醫。”
玉笙回到合歡殿的時候,天色已經快黑了。
“主子,快暖暖手。”這幾日風大,晚上是越發的冷了,玉笙從廣陽宮中出來,素嬤嬤等人立馬湧上去。
玉笙手中被塞了個小手爐,捧在手心裡才察覺到一片冰冷。
“怎麼了這是?”素嬤嬤撇了一眼,瞧見她似是不對勁;“剛王公公等人來,說晉封主子為良媛……”怎麼看著主子還一臉的不高興。
素嬤嬤眼神往冬青那看了一眼,今日是她跟著主子去的。
冬青往玉笙那兒看了看,小聲兒道:“元承徽有了身孕。”
玉笙今日在廣陽殿待了基本一下午,自從元承徽說有孕之後,太子殿下叫了不下五個太醫來。
元承徽的確是有了身孕,三個多月。
抬手揉了揉眉心,剛晉升的喜悅如今又給斷了,太子沒有子嗣,這個孩子意味著??不言而喻。
歎了口氣,玉笙隻覺得頭疼。
“主子,您也彆著急。”素嬤嬤聽了這兒,倒是鬆了一口氣:“搶打出頭鳥,殿下這?多年沒子嗣,元承徽頭一個不見得是好事。”
揉著眉心的手放下,玉笙點了點頭:“?不是不知道。”
隻是她隱隱覺得子嗣這事沒這?簡單,殿下與太子妃成婚七.八年連個子嗣的消息都沒有,殿下卻是半點都不著急,這?些年,宮中的陛下與皇後娘娘不知勸了多少遍。
可兩人依舊是不聞不問,半點不急。
她想不通的是,她承寵也有一年了,殿下來她這兒自是最多。床榻之間他向來都是凶猛的,不像是讓人懷不了孕的樣子。
殿下沒問題,有問題的她們?
東宮的人那麼多,七八年來就元承徽一個人有了孕?煩躁的放下手,玉笙想不通,乾脆不想了。
“讓小元子去一趟敬事房,就說?身子不舒服。”殿下兩三日沒過來了,玉笙今日心情不好,並不想惹他不快。
小元子點頭就要出去,身側的素嬤嬤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道:“主子,您這元承徽那兒剛有孕,你就說不舒服……”是不是太明顯了點?
玉笙眯著眼睛想了一想,道:“就請個太醫來吧。”剛好今日在廣陽殿太子也隨口提了一句,她請個太醫來也不算是無故。
素嬤嬤勸不動,隻好出去。
沒一會兒,太醫來了,玉笙瞧著麵前的人倒是笑了:“怎麼是你?”門口站著的已然是許久不見的沈清雲。
天快黑了,廊簷下剛點了油紙燈。沈清雲青竹色的長袍下罩了一件大氅,鶴皮氅衣,筆直的長袍下墜著一枚白玉,踏著廊下的光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