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玉蘭香(小修)(1 / 2)

東宮瘦馬 義楚 11747 字 4個月前

雕著花鳥浮雲的窗戶半開著,晚風透過那道縫隙吹進來,屋內的燭火忽明忽暗。

元承徽跪在地上,膝蓋微微有些打顫。她正對麵,太子妃坐在椅子,正捧著茶盞,一口一口悠閒的喝著茶。

自打她被叫過來,已經一刻鐘的工夫了。

跪了這麼長時間,膝蓋都開始有些發疼,但是,太子妃卻是一句話都不說。

窗外的風聲傳進來,依稀能聽見廊簷下隱隱的哭喊聲。時間越長,元承徽的心倒是越發緊張起來。

喉嚨裡開始發緊,元承徽抬起頭,往頭頂看了一眼,到底還是沒忍住,喊了一句:“娘……娘娘。”

茶盞放下,太子妃唇角微微往上勾了勾。她和姑母,說到底骨子裡都是一樣的人。姑母用這招來對付她,她反過來,效果其實也是一樣。

上位者統治下位者,隻要對方心中有鬼,你甚至於不用說話,時間一長,她自然就會全盤托出。

“剛剛玉良媛的事,是你做的。”太子妃眉眼懶洋洋的,語氣更是半點兒都不驚訝。元承徽心口一縮,到底還是點了點頭。

喉嚨滾了滾,承認道:“是。”

太子妃輕笑一聲,撐著扶手便要起身。元承徽見狀,開始大哭大喊,抱著太子妃的腿求饒:“我……我不是故意的,還請娘娘您饒命。”

“殿下讓本宮查這件事,既然凶手查到了,本宮自然是如實稟告給太子殿下的。”純良娣上次借由她生病,從她這兒奪走了不少的實權。

如今,元承徽這個蠢東西是自己送上門來,那就恰好拿這事來立立威。

太子妃輕蔑一笑,轉身就走。

元承徽在原地,才知道自己失了算。她跪在地上,也顧不上什麼大膽了,衝著太子妃的背影就喊道:“太子妃娘娘此時去,隻能用妾身殺雞儆猴。”

她知道太子妃的打算,也知道自己一開始就不該露怯。

可如今,為求自保,她隻得繼續。

“妾身這兒卻是聽見了個驚濤駭浪的秘密,太子妃若是運用的好的話,能夠一石二鳥,除掉趙良娣,與……此時風光無限的玉良媛。”

太子妃的背影停下來,漸漸地轉過身。

元承徽看著這背影,漸漸地鬆了口氣:“太子妃若是想知道,這一切……得從我今日跟著趙良娣偷聽開始。”

***

玉笙一聽在處置這件事,便立馬著急的往外走。

“說是推主子您出去的就是那個宮女。”小元子跟在玉笙的身後,小碎步走的極快:“太子妃娘娘那兒說是已經找到了凶手,正要去稟告了殿下。”

玉笙那秀氣的眉心一下子皺起,她再傻也知道,這事兒不會是個宮女所為。

被推出去的時候,背後那股力氣實在是太大。不僅是想讓她推到煙火堆中,更像是恨不得一下子想讓她摔死。

她這才站不穩,陷入了那一片火海裡。

這手法,可不像是個宮女所為。何況,她可不知道平日裡自己得罪了哪個宮女。跟自己有著血海深仇,要拿命來害自己。

“那宮女如何了?”

小元子一口氣說的不停歇,聽了這話卻是一下子僵住了,頓了頓,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宮女死了。”

一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就沒了性命。

“說是自知自己罪孽深重,不配苟活於世,等人發現的時候,已經懸梁自儘了。”玉笙的眉心越發地擰緊。

事情發生之後,宮女就被囚了起來。

身邊不可能無人看守。

何況,死的越快,事情越發的可疑。急衝衝的,倒像是掩飾什麼一樣。

玉笙心中一股不好的預感,到了太子妃那兒,那種感覺更甚。

“元宵佳節是大日子,各位過去看熱鬨也是無可厚非。”遠遠兒的,人還沒走進去,就聽見太子妃訓斥的聲音。

走進一看,才瞧見太子妃挺著腰杆站的筆直,而純良娣帶頭的一乾人等全部跪在地上。

“可在陛下麵前,搞出這樣的小動作。”

“丟臉丟到整個皇宮人人皆知!”

太子妃一道道厲響,站在一側的玉笙擰了擰眉。到底還是走了過去,跟著跪下。

“好在陛下心仁,並未責罰。”太子妃看著跪在眾人中央的玉良媛,眉心忽而往上揚了揚。

她如何就沒想到,這位玉良媛居然是個瘦馬呢?

瘦馬在揚州是出了名的,但太子一向是個清心寡欲的性子,是從來碰不得這些醃臢的事。

故而,從一開始,太子將人從揚州帶入東宮的時候她便沒有多想。後來,等她去查的時候,隻怕也是太子為了隱瞞,故意偽裝出來的身份。

所以她讓人費儘心思去查,這才查了空。

太子殿下護她護的這樣明顯。還將這樣一個下賤胚子,寵的如珠似寶。

那麼,將她們這些世家貴女,自小就琴棋書畫培養出來的高門小姐放在了何等的位置?太子妃沒忍住,嘴角溢出一絲厭惡來。

玉笙低著頭聽訓,並未瞧見。

反倒是在一側的元承徽,連著身子都微微顫抖著激動。隻她等啊等,等了好久,都沒等到太子妃說出玉笙的身份。

“事情已經解決了。”太子妃瞥過臉,從玉笙那張臉上挪了下來:“那宮女已經伏法,日後這樣的事情,再有下次,必定嚴懲。”

玉笙匆匆趕來,太子妃卻是半句話都沒讓她說。

見眾人走後,玉笙最後一個離開,抬腳誇門欄的時候,她故意轉過身往背後看了一眼,卻是沒料到,太子妃也正好在看著自己。

那一眼,讓玉笙渾身上下打了個激靈。

她擰著眉,重新扭過頭。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越發嚴重。

“殿下呢?”她扶著冬青的手,問,剛分明說這事是殿下要查的,可如今,連著個殿下的影子都瞧不見。

小元子剛打聽消息回來,回話的時候還喘著氣兒:“殿下在書房。”

這話說完,頓了頓,許是怕玉笙不開心,又道:“殿下本是要親自處理這事,可臨時卻是又請了恒親王過去,如今殿下與恒親王都在書房還未出來,許是在商議朝事。”

玉笙皺了皺眉。

恒親王的身影在眼前晃蕩,與之前梅林中的人……本要往回走的腳步拐了個彎兒,往書房去了。

書房中

太子坐書案後,身上,那件月白色的華服依舊還是那件。他麵上依舊是帶著笑的,隻抬起手肘,修長的手指間把玩著根玉簪。

羊脂白玉的,雕刻成了半開不開的木蘭。

木蘭花清透,秀氣,濯而不妖。又是這樣名貴的玉雕成的簪子,一看,就是送給心愛的女人的。

抬起頭笑了笑,太子的眼神看向對麵的陳珩:“這個,應當不是給洛鄉君的生辰禮吧。”剛剛,在宴席的時候,他明確說了,今日他沒給洛鄉君準備生辰禮。

可是,卻隨身攜帶著根玉簪。

舉起手中的簪子,來回轉動了幾圈。太子低著頭,勾起唇笑了笑,隻是那股笑意卻是達不到眼底:“這個,你又是給準備的?”

陳珩坐在他對麵,秋海棠的軟塌上,他微微斜躺著,玄色的長靴搭在麵前的黑檀小圓桌上,一手拿著酒壺,姿態顯得有幾分桀驁。

他從剛到書房的時候,便是這副模樣。

聽了這話,才算是說了第一句話:“皇兄又如何知道,這東西是我的?”手中的酒壺不是梅子釀,換成了在西北常喝的烈酒。

便宜,但卻足夠的烈。

一口下去,能燒的人心窩子疼。

陳珩仰頭,滿滿得灌下一口,心窩子跟火燒的一樣,他卻是麵無表情。“哪個女子掉了根玉簪,倒是問到臣弟的頭上來了。”

手中的玉蘭簪轉了轉,上好的玉在燭火之下泛著瑩瑩的光。太子看了一眼,才道:“這根簪子是從煙火堆中找到的。”

他送玉笙回去之後,就立馬派人去查。

哪知線索沒尋到,反倒是發現了這個。放煙火的小太監頭一個便拿來,給了他。

“嗤嗤”兩聲,陳珩笑的越發起勁兒了:“那便是你寵愛的那個良媛……叫什麼,玉,玉良媛的。”

“她一個女子,你不去問,倒是來為難臣弟。”陳珩說著,倒像是打了個哈欠:“什麼簪子,撿到了還給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