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心頭血(1 / 2)

東宮瘦馬 義楚 10997 字 3個月前

要入書房,要過一道雕花紅漆的抄手遊廊。

玉笙拎著食籃,剛走過去,卻見王全正立在壁影那兒。他身旁站著個人,離的有些遠,瞧不清楚長相。

朝前走的步子停了下來,玉笙瞧著前方,王全是太子殿下的貼身太監,平日裡,連著太子妃的麵子他都不給。

此時卻是微彎著個身子,態度與模樣都格外的恭敬。

玉笙一時有些好奇,這個人是誰?

兩人都站在壁影旁,四周種著春竹。微風吹來,影影綽綽的。隻偶爾才在間隔之中瞧見一絲那人的模樣。

哪怕是這一刹那的見麵,還是叫人瞧的出來,那斷然是個豐神俊逸般的人物。

那人立在一邊春竹之間,身姿卻是比那春竹還要挺拔,隔得遠遠兒的隻瞧見一襲墨綠色的長衫,迎著春風端的一副芝蘭玉樹。

許是她目光太炙熱,前方的人忽然轉過頭,往這邊瞟了一眼。

就這一眼,玉笙瞧見了那人的臉。她垂下眼神,掩蓋住臉上的驚豔。有這番風姿的人,整個皇城都尋不出一隻手來。

那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了。

王全見玉笙在那兒,又邁著小碎步走上前:“娘娘。”玉笙從回廊處走下來,經過壁影的時候腳步才停頓了下來。

“剛剛那人是。”她記得那人,有一次在殿下的書房門口見過這人一麵。

隻那日下著雨,那人身著玄衣又執著傘。身側有不少侍衛跟著,簇擁著他上了一頂轎子。

這樣的風姿難以尋出第二個來,玉笙今日又瞧了一眼,倒是急了起來。

“是新回京都的沈家少爺,巡防營都尉,沈少卿。”沈家與陸家是姻親關係,陸家出了個皇後與太子妃,掌握著後宮與前朝。

沈家則是一直掌握著巡防營的令牌。

京都的巡防營有三萬人馬,平日裡駐紮城外。執令牌著,可以隨意調動。巡防營在京都的地位,可見一斑。

沈家的巡防營,宮中的禁軍,再加上恒親王手中的十萬人馬,一直是勢均力敵。

後來,恒親王回京之後,殿下將巡防營給了恒親王。這三足鼎立的關係這才破碎。本恒親王狠狠地壓製著,成為軍中地位最有權威一人。

但恒親王又不知為何,又將巡防營還了回去。掌握住了巡防營就是掌握住了宮中的命脈,這麼大的一個誘惑擺在麵前,恒親王卻眼也不眨地送還給了太子。

到底是因為什麼,這個原因誰也不知道。

可有了巡防營的沈家這才回暖一口氣,算是保住了昔日的尊榮。

“這沈大人與沈家的關係……”玉笙怎麼記得,這人與沈家的關係不好。

王全頭往下又彎了彎,態度越發地恭敬,知無不言:“沈大人是沈家的庶出之子,年前才回的京都。”

玉笙點了點頭,眼神又暗了一些。沈家一直是太子黨,與陸家同氣連枝。這位沈少卿沈大人剛入京都的時候,倒是聽說過他一些。

說他心思深沉,手段頗深。

在外十餘載,一回京都之後就攪弄得京都風雲四起,說他一入京都就整頓了沈府上下,逼的前沈家家主沈瓊乖乖交出了巡防營的令牌。

她原本以為這位是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鐵血人物,但也沒想到,不過才餘月,就已經成了太子的麾下。

玉笙想到剛剛那一刹,那人的風姿傲骨。

她搖頭輕笑了一聲,又問:“殿下可是醒了?”東宮上下如今嚴防死守,沈少卿如今過來,是殿下有了吩咐?

她轉過頭,手中的食盒握的緊緊的,一臉期待的看向王全。

王全站在她身側,聽見這眼神下意識地遊離了一下。他撇開眼神不敢去看玉笙的眼睛,喉嚨裡乾咽了一下,這才道:“沒有。”

“殿下未曾清醒。”

玉笙失落地收回了目光。她瞧著床榻上的這張臉,隻覺得半日未見,麵色都白了些。

太醫們在外麵守著,若是問何時清醒,卻又誰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玉笙坐在繡墩上,就在殿下身側守著。正陽宮傳人來回話,說是太子妃懷有身孕,不能見血,在皇後娘娘那兒養著。

玉笙點了點頭,打發了人出去,用帕子沾了溫水,在殿下的唇瓣上潤濕。殿下病重,外麵前來看望的人全都被擋在了門口。”王全點頭,彎腰又出去,隨後又進來:

“皇後娘娘又派人來了。”

王全身後跟著的是秦嬤嬤,她是皇後身邊的掌事嬤嬤。平日裡瞧見她,哪怕是嬪妃也得給她幾分薄麵。

“皇後娘娘身子不適,不能下床移動。”秦嬤嬤生得一張寡淡臉,低頭的時候麵上的神情一股嚴肅:“娘娘擔心殿下,特意派人在宮外尋了個神醫,想給殿下掐掐脈。”

她一說完,便低頭示意身後的人上去。扭頭的時候餘光卻是往玉笙那兒瞟了一眼。

一炷香的工夫過去,那神醫哆嗦著手退了下來。

玉笙瞧見那人的臉上,來的時候還麵無表情,如今卻是一臉的慘白,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張臉眼可見兒的灰白。

“怎麼了?”這個時候,玉笙也顧不得無力,立馬上前問:“殿下如何了?”

那神醫像是嚇破了膽子,跪在地上哆哆嗦嗦的顫:“貴……貴人那一劍傷的太深,五臟六腑都被震傷了,如……如今昏迷不醒,三……三日之後若是再醒不過來,隻怕是無力回天。”

“三日!”玉笙喃喃的,僵硬身子站在那,有些失魂落魄。

連著兩人何時走的,竟也沒察覺。她看著床榻上的人,隻覺得心口那處兒,有些喘不過氣兒。

三日……三日之內,殿下若是不醒的話,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

“你剛剛說的可是真的?”

出了書房的門,秦嬤嬤才問身後。這人是陸家的,許多年前從西北將人救回來的。一手醫術出神入化,隻要人有問題,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小人說得一字不差。”

出了書房的們,周邊還有無數的侍衛看守著。那人微鞠著身子,擼起袖子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太子這傷著實是厲害,已經沒有清醒的可能了。”

秦嬤嬤那張枯老的臉上,唇角往下彎了彎。她麵上浮出一絲笑,又很快的又消失不見。

“前方有人接應你,他會帶你出宮。”秦嬤嬤將人帶到拐角處,用手對著暗處的假山指了指:“你出宮之後,先去宮外躲幾日,再回陸府。”

那人點了點頭,瘦小的身子眨眼就往假山後走去。

秦嬤嬤站在原地,看著人不見,這才腳步飛快的往正陽宮回。

太子殿下那兒已經確定了,絕對不會出任何問題。如今,隻要太子殿下一死,等太子妃肚子裡的孩子出身。

無論是男是女,下一任帝王,一定是陸家的。

秦嬤嬤的身影剛消失,假山後卻是傳來一道巨大的動靜。那瘦弱矮小的人剛走到假山後,卻是立即就被一柄劍給抵住了。

沈少卿站在假山後,他身側圍著十來個侍衛,背後,皇後派來人已經全部死掉了,空中彌著一股血腥味,屍體卻是消失的乾淨。

他站在一群侍衛中央,眉眼透著柔和。

“帶走。”他輕垂下眼,往來人身上瞄了一眼。就是這刹那一瞬,活像是他看的不是個人,而是個死物。

神醫被這一眼,瞧的渾身哆嗦,他本就瘦小,彎下來之後隻有一團,光從外貌來看,著實與神醫二字沾染不上半點邊。

“你……你是誰,綁我做……做什麼。”那人抱著身,試圖出逃。正麵前,那高高在上的人忽而彎腰低下頭。

那溫和的眼神之中,眸子裡卻是一片冰冷。修長如竹的指尖探出,對著他的臉就是一陣摸索。

緊接著,耳後一掀,一塊薄如蟬翼的□□就從他臉上剝了下來。

“鬼煞門的易容術……”沈少卿的語氣輕輕地,指腹翻轉著麵具,語氣中透著漫不經心:“三十年前,替陸家研製出假孕之藥,讓當時才剛入宮的皇後因為有孕,迅速坐上皇後寶座的人,是你吧。”

麵具之下,浮出一個老者的臉,絡腮胡子,滿臉溝壑。矮小的身姿一點點直起,站直之後,比剛剛高了足足一個頭。

沈少卿像是早就知曉,麵上半分驚訝都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