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宮變三(大修)(1 / 2)

東宮瘦馬 義楚 9450 字 4個月前

半闔著的窗欞被風吹開,雨勢越來越大。

屋內,小爐子中的茶水早已開了,正在嘟嘟冒泡。屋內的話音剛落下,封閉的一間密室,安靜的能聽見呼吸聲。

直到窗外一道黑影,雕花浮雲的門被人敲打了幾下。那如玉一般的謙謙君子這才站了起來。淡青色的袖口從黑檀木的八珍桌上拂過。

沈少卿站在玉笙麵前,彎了彎腰:“天該晴了,微臣告退。”

大門打開,烏雲之下外麵漆黑一片,瓢潑大雨砸的人似乎連眼睛都睜不開。玉笙看著沈少卿執著一把傘,濃墨重彩的青色長袍消失在一團雨夜裡。

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不見。

她才眨了眨眼,對著頭頂的那一輪月色。沈少卿說錯了,天還未晴,倒是雨下的越發大了。

***

正陽宮門口,死傷無數。

皇後跪在佛堂中,念起了佛經。前來賀喜的命婦們都被關了起來,侍衛們嚴加看守。皇後剛從那回來,袖口上染了血。

她穿著那件血衣,就跪在佛堂麵前,如同往常一樣,屋內燃起了佛香:“沈少卿是太子的人,禁軍從中殺敵,沈少卿帶著巡防營在後包圍。”

“陸家的援軍還沒到鐘祥門,就被巡防營的人當場絞殺。陸府上下所有的人都已出動,如今再也沒了援軍!”

說話的人是陸府的旁支,平日裡若是論起輩分來,也得叫皇後一聲姑母。此時跪在地上。整個人都被炮台炸爛了,右側的胳膊沒了一半,剩下的搖搖欲墜的掛在肩膀上,仿若能透過猩紅的血肉瞧見裡麵的骨頭。

那燒焦的樣子,似乎還有熟透的肉香。詭異的氣味惹得人喉嚨翻滾,根本不敢仔細去看上一眼。

那人看著像是要死,整張臉被燒的肉眼模糊,勉強跪著,一句話喘了四五口氣才說清楚:“沒有援軍,根本支撐不下去。”

“此時收手,尚且還有一具全屍,再這樣下去,禁軍就要衝到正陽宮了……”

到那個時候,謀逆之罪,五馬分屍,淩遲處死,都是有可能的。

那人話沒說完,脖子一僵便渾身是血的倒了下去。跪在地上求佛的人不知何時起身,手中拿著一把劍,對著他的喉嚨刺了下去。

大殿之中,翻騰起一股血腥味。金絲絨的褐色地毯,很快就被染濕了。

“娘娘……”素嬤嬤看著,渾身都有些發冷。太子計謀深遠,連沈少卿都是棋子,娘娘這是犯下了大錯,禁軍,巡防營,陸家絕對沒有翻身的可能。

“將那些命婦給本宮壓下去。”門外,廝殺的聲響也來越重。似乎要透過重圍,下一刻就要破門而出入。

“一炷香不停,就殺一個,兩炷香不停,就給本宮殺一雙。”

素嬤嬤站在背後,看著皇後的臉色,欲言又止卻又閉上了眼睛。看守正陽宮的,本就是巡防營的人,如今,又何來拿命婦威脅這一說法?

太子讓陸家死士進宮,隻怕其目的隻是設局,以謀逆之罪,絞殺陸府。

皇後拖著劍往外走,他一路所過之處,屍體無數。漢白玉的台階之上,屍體堆積如山。

她隻著一件單衣,身上都是被濺出來的血。四周,巡防營的侍衛們將她圍在中間,卻又不敢上前。

唯獨,沈少卿上前,對著她彎腰行了個禮:“太子早就知曉皇後娘娘會拿朝中命婦動手,特意派屬下在這守著。”

皇後沒看他,她隻看向外麵,陸家養了多年,幾萬個死士如今都成了人屍。這偌大的皇宮,如今成了個屠屍場,一具一具的身影跟著倒下。

這根本就是一場屠殺。

陛下忌憚陸家多年,太子受她多年的禁錮。今日,無論她反抗與否,早晚都有這麼一日。皇後大笑,四周的陸家護衛們見她出來,拚命的想要護住她。

卻又被巡防營的人馬,一一絞殺。

箭雨落下來,陸家的死士們一個又一個的倒了下去。有些鮮血似乎都濺到了她的臉上。皇後一動不動,冷眼看著。

直到不知過了多久,從外又湧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聲響。無數的騎兵身著黑色的鎧甲,冒著大雨衝了過來。

黑壓壓的人馬仿若城牆,氣勢逼的人喘不過氣。振聾發聵的聲音,連著地上都仿若跟著地震山搖。皇後順著火把看去。目光似是帶著一絲希望。

援軍?是來了援軍?

援軍若是一到,陸家算是有希望了。皇後神色激動,一側的沈少卿也在看著,待瞧清楚那黑色的旗幟之後,眉眼微不可查的皺了皺:“恒親王?”

“恒親王!!是恒親王!!”不知是誰,歡呼一聲。恒親王軍隊的旗幟在半空之中揚起,黑色騎兵猶如閃電,飛速的衝向了戰海。

領頭之人坐在黑色俊馬之上,正是陳珩。黑色的雨夜之中,隻見他沉著一張臉,麵上滿是肅殺之氣。

身披鎧甲,手握銀木倉,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直麵衝向了陸家軍隊。

這位恒親王不愧是赫赫有名的西北戰神。隻見他從馬背上飛過,手中的銀木倉一挑,那陸家軍隊中領頭之人,瞬間死在了他的銀木倉之下。

沈少卿低下頭,眉心緊了緊,據說他前段日子去了一趟江南。這才不足十日的功夫,人就趕了過來,消息倒是靈通。

恒親王過來,陸家再也沒了反抗的可能。沈少卿看著皇後,太子殿下大業未成,恒親王此時前來,未必不是為了皇位,再拖下去隻怕是大有麻煩。

“刀劍無眼,皇後娘娘還需小心。”沈少卿立即招了招手,身後的侍衛上前,控製住了皇後的手腳,封住了皇後的嘴巴。

“得罪了。”沈少卿彎了彎腰,再起身的時候眉目一片清冷:“將皇後娘娘送往乾清宮。”

說罷,他抬手往裡一招,侍衛們帶頭,衝向了正陽宮。正陽宮中大小的宮女,太監,連著秦嬤嬤都被控住住了。

奴才們跪了一地,瑟瑟發抖跪在地上,自知大勢已去,哭都不敢出聲。

沈少卿輕瞟了一眼,便讓人往外壓。他在邊關見慣了生死,這些是在難以讓他動毫神分毫。反倒是他想起了太子殿下的叮囑,踏著濕透了的長靴,從正陽宮中拿了一樣東西出來。

“走吧。”

出來的時候,天徹底黑了,雨卻順勢小了一些。沈少卿拿著雕龍附鳳的匣子站在雨夜裡,渾身的長袍似乎都被淋的濕透。

一隊護衛們站在他身側護著,瞧著他看著手中的東西許久沒動靜。大著膽子問:“大人,這是什麼?”

沈少卿把玩著匣子的手停頓了片刻,如玉般修長的指尖搭在上麵,在黑夜之中散著光:“這東西……”他停頓了一會兒,才琢磨出一個形容詞。

“掌管天下的權利。”

他捧著手中的皇後寶印,任由侍衛們護著往太子那兒走去。密室之中,那位玉良娣的表情在他眼前一閃而過。

沈少卿舉著這東西,笑著搖了搖頭。

他當時就坐在她對麵,瞧的清楚,她說離開二字的時候,眉目之間那一份向往,騙不了人。

嘴上說著是試探,真實情況是如何,又有誰清楚?

但他有一種說不出的直覺,太子這個時候要皇後寶印就是給她的。玉良娣這回,隻怕是真的自作聰明。

太子殿下滿心歡喜,連皇後之位都想捧手給她。若是知曉她有一絲一毫離開的心思,絕對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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