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斌看她這麼說就道：“那你自己彆累著。”
“我知道。”陳柔笑了笑。
倆口子吃了晚飯，將鍋碗都刷了，這才燒水進來洗腳。
韓國斌天天都洗腳，愛乾淨得很，可不是村裡其他漢子能比的。
“媳婦兒。”洗了腳吹了燈了，韓國斌就把他媳婦摟懷裡了，香香軟軟的媳婦兒，可真是叫他這個小家都溫暖極了。
去年冬天他還是自己在主家那邊過冬的，冬天可比較難熬，他那條被子很老了，乾硬乾硬的，而且還一個人睡，坑冷了以後沒少被凍醒。
但是今年娶上媳婦了，媳婦將他過冬要穿的全換了新的，還有這被窩，著實在是他這輩子睡過的，最暖和的被窩了。
陳柔也是心滿意足靠在他懷裡，她覺得如今都懷孕了，以後肯定不會再穿越時空了。
那麼這個漢子，就會是她以後的伴侶了。
而目前，她對她的這個伴侶很是滿意。
一轉眼就進入臘月了，寒冬臘月，用銀裝素裹形容半點不為過。
開門出來，入眼就是一片雪白。
陳柔壓根就不出門了，外頭實在是太冷。
韓國斌要出門陳柔都得再三檢查，她空間裡自己的襪子是有的，一整打呢，十塊錢五雙的那種，當時收集物資的時候，她在地攤上看到就隨手賣了二十塊錢。
她老早就翻出來自己穿了，但男人的一雙都沒有。
韓國斌的都是她用其他碎布給縫的襪子，很簡陋，所以一般情況下陳柔都不讓他出門。
外邊雪下得厚，又沒有膠鞋，很容易濕了的。
今天韓國斌要上山去看他下的套子，陳柔看這會子不下雪也就放他出去，但也是確定他不能冷到才放的。
韓國斌晌午的時候拎著兩隻凍僵了的野雞回來，而陳三哥就給拎著兩條魚過來。
這是他哥幾個今天上午趁著雪停了去河裡打洞打上來的，一大家子的，天天白菜蘿卜實在受不了，這不就打魚去了麼。
收獲不多，但總歸是能改善改善夥食。
韓國斌回來剛好撞見，陳柔就道：“三哥你把兩隻野雞拎回去。”
“那怎麼行，我敢拎兩隻野雞回去咱爹娘得打斷我狗腿。”陳三哥說道。
上次是陳二哥送魚，今兒他來了。
他看著野雞眼睛也是有點發亮，野雞不大，但也是肉啊。
家裡那些蘿卜白菜真是吃得嘴巴都淡出鳥來了。
陳柔道：“兩隻會被罵，那就帶一隻回去，你跟爹娘說我這還有一隻，就不會罵你了。”
“那多不好意思？”陳三哥是有想法的，但他看了看他這妹子肚子，還是搖頭道：“你留著吃吧。”
“拿回去，我喜歡吃魚，下次有了再給我送兩條。”陳柔不跟他贅言，拎給他道。
陳三哥很高興，給她應下了：“下次有肯定給你跟妹夫送來。”
陳三哥雖然隻要了一隻，但回去後還是被陳母給罵了。
“讓你去送兩條魚，你還拎一隻野雞回來，你不知道你妹現在懷著孩子需要補補啊？”陳母訓斥道。
“娘，我媳婦也有了。”陳三哥說道。
“有了？”陳母一愣，看向陳三嫂：“啥時候有的？”
“我也才發現，這幾天月事還沒來，估摸著是有了。”陳三嫂趕緊道。
“晚來幾天可不是啥稀罕事，確定了再說。”陳母說道。
然後剮了兒子一眼，也沒再說什麼，隻是問起小女兒那邊的情況。
“我看小妹好得很，養得臉色紅潤，看著比出嫁前好看多了。”陳三哥說道，又忍不住道：“我跟大哥二哥去山上打野雞野兔，毛都沒看到一根，我看國斌都拎了兩隻回來呢，看小妹那不稀罕的樣，往日裡肯定沒少吃野雞。”
“你可得了吧，不過就是想拿回家孝敬我跟你爹。”陳母哼道。
陳三哥笑道：“小妹出嫁後可是懂事多了。”以前那大小姐脾氣，他都受不了，今兒過去說話和氣，給他倒了一杯溫水還泡了糖。
關鍵是還給他拿了回禮。
可不就是懂事了啊。
懂事的陳柔這會子正在燉魚，晌午吃煮番薯。
這一季的番薯也特彆香軟，配著燉魚吃，也不會反酸。
下午天冷歸冷，不過也還是沒下雪，韓國斌連午覺都沒睡繼續上山去了。
自從沒進山打獵後，他睡得夠多了，不想睡了，趁著這會子沒下雪，他隻想去弄點好的回來吃。
韓國斌運氣一直是很不錯的，但下午也是空手而歸，就是下了不少套子，下次再去看看有沒有套得到野雞野兔。
因為他有這本事，家裡真不怎麼缺油水的，但其他家就沒這樣好的夥食了。
大冷天是不用上工的，自然也就沒有工分算了，若是家裡孩子一堆的，這時候肯定就要勒緊腰帶了。
因為明年開春了，那還有很長一段時間，要熬到明年夏收上來才能分糧。
農家的日子，可是很不容易。
從進入臘月後，若是不下雪，不少村裡人都會去砸冰撈魚吃。
頓頓白菜蘿卜，真是受不了的，弄點葷腥換換口味可再好不過。
而在家家戶戶的期盼中，今年最後一次分肉的日子到了。
臘二十這天早上，整個村子都是充斥著喜悅的氣氛。
外邊冰天雪地的，陳柔對殺豬也沒什麼興趣，本來想讓韓國斌端著盆去分就好了，但想到在分肉的時候會遇上她婆母，那還是出門吧。
全副武裝包裹後，陳柔就跟韓國斌分肉來了。
“可算是分肉了，吃了這麼久的白菜蘿卜，我嘴巴都淡起泡了。”周珍看她們倆口子過來了，就說道。
陳柔笑道：“你家那位可沒少去撈魚，其他人說我還信，你說我可不信。”
“他是去撈魚了，全家就他一個去，打兩三條回來，也就吃上那麼兩筷子。”周珍小聲嘀咕道。
這就是周珍盼著分家的原因了，她男人勤奮務實，她也一樣，現在就一個孩子，要是分出去鐵定不會過得差。
就比如冬天吃魚，全家就她男人去鑿冰撈魚，其他都在家裡等吃，照著周珍說，讓他們喝西北風去得了！
“找到機會就分。”陳柔跟她也是很熟了，交情也好，說得上話，以前不好說，但現在她敢說了。
而且陳柔也是看在眼裡的，馬大發的確沒得說，但是他那兩個兄弟很一般，也不是說不好，但鳥大分家樹大分叉，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周珍也想分，歎氣道：“我夜裡小聲問過大發了，他說爹娘還在分家不像話。”
“什麼不像話，我家這樣你看不像話了嗎？以後老了養著就是，又不是分了家就不養，你好好跟他說說。”陳柔道。
周珍道：“說過好幾次……”
話還沒說完，那邊就傳來了喊分肉的聲音，圍了好多人。
陳柔道：“先不說了，過去等分肉去，我打算要點豬血燉白菜吃。”
周珍道：“真是羨慕死你了。”
陳柔就不管她了，拎著盆過來排隊了。
果然也看到排在她們前邊的韓母跟韓國林了，至於宋曉玉還在娘家裡住著呢。
但也是沒辦法的事，雪下這麼大，她又要上班，很不方便，直接去娘家裡住著好多了。
陳柔喊了一聲娘跟三叔，得了韓母一個白眼，韓國林就尷尬笑笑。
陳柔就沒管了，跟她家國斌排著隊，也問她家國斌想吃啥？
“你看著要，啥都好吃。”韓國斌道。
陳柔道：“你吃不吃豬大腸？我上次看馬大娘做過，炒鹹菜的，還挺香？”
“吃。”韓國斌點點頭。
於是等分肉的時候，陳柔除了要了一塊肥肉熬油外，就要了這些次等的了，豬大腸要了，還有一塊豬血，這些不貴，而且要的也不多，所以還有份額，陳柔就要了兩根排骨還有一塊腰肉。
“你們分了肉，是不是該孝敬點啊？”分了肉還沒走的韓母，就說道。
她身邊的韓國林一愣，看他二嫂朝他看過來，其他人也都看過來，他臉皮沒那麼厚，趕緊道：“娘，咱回去吧，二哥沒分多少。”
“沒分多少就不用孝敬了嗎？”韓母不由道：“我跟你爹都這把歲數了，想一口兒子兒媳婦分的肉還不行啊？”
陳柔心說可真是萬幸了，遇上她這婆母就會想開口要肉。
上次隔著遠，分了肉就立馬回去了，她想開口都沒機會，這會子撞上了，就躲不開了。
要是她家國斌過來，那可能是要給的，但陳柔可真沒打算給：“娘要是沒肉吃的話，那兒媳婦我就算割了自己身上的肉也得給娘你吃，但是爹娘你們這分的，可真不少啊，說到底還是三叔記分員的崗位好，拿著筆杆子記著分數，就輕輕鬆鬆拿高工分了。”
“慚愧慚愧。”韓國林連連道。
“慚愧啥，那也得是你有本事，換一個人去記著試試？還不得記得亂七八糟？”韓母就道。
“我家國斌這麼聰明，當年也是叫娘你耽擱了，你要是也給我家國斌供著讀書，我家國斌不一定就比三叔差的。”陳柔道。
“家裡是什麼條件，哪裡供得起那麼多讀書的？還過不過了？”韓母就瞪她道。
“那就犧牲我家國斌了。”陳柔看向自家漢子，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啊，顯然，她家的這個不是個會哭的。
“算了，以前的事我也不跟娘你掰扯了，如今國斌有我照顧著呢，以前乾活乾得狠了，身子有些虧，就打算給他補補，這些肉我都拿回家了，娘你看三叔手裡那麼一大盆，夠吃好久的了，就不給娘你拿了啊。”陳柔說道。
說著，就朝韓國斌道：“國斌，咱家去。”
“好。”韓國斌端著這些東西，就跟著自己美若天仙的媳婦兒回家了。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孝順，但是媳婦兒霸氣護住自家肉一兩都不讓的樣子，還是叫他好喜歡。
村裡人又一次見識了陳柔嘴皮子的厲害了，不少人就在心裡豎了個拇指。
韓母則是氣，被韓國林扶回家了還沒壓下去：“你看看，如今這一分家，他們都不孝敬我們這當爹娘的了。”
“娘，咱家分了這麼多肉呢。”韓國林郝然道。
分家是他媳婦還沒嫁進來的時候提出來的，讓爹娘跟他們三房過，大房二房搬出去。
韓國林也知道自己有點自私，但他處個鎮上的姑娘實在不容易，其他要求都沒有，就提了這麼一個。
他自然就回家說了，於是才有後來的分家。
“那他們也該孝敬著些，一個個的，如今眼裡就沒有我跟你爹了！”韓母哼道。
“娘，給我塊肉吧？我拎過去給曉玉，她上班不容易，得補補。”韓國林說道。
“傻，你過去載你媳婦回來，娘給你們做豬肉燉粉條，拿過去你媳婦家裡，你媳婦能分得了幾塊肉？”韓母就道。
韓國林挺不好意思：“就吃我們自己，會不會不大好？”
“不好啥，可沒少帶糧食過去，沒白吃白住老宋家的。”韓母道：“聽娘的沒錯，去把你媳婦接回來，娘給你們做好吃的，可得補補，明年最好給娘生個大胖孫子。”
韓國林笑笑，就騎了自行車出門去了。
家裡這邊。
回了自己小家的陳柔轉眼就把她那個婆婆扔腦後了。
豬大腸可是真的臟，陳柔不會弄，韓國斌也不會，他端著盆過去找隔壁馬大娘請教了，馬大娘今天也分了不少肥肉，十分高興，也不吝賜教。
在韓國斌處理豬大腸的時候，陳柔就已經將肥肉切好了，既然都要熬油了，也就順帶從空間裡又給切了一塊肥肉出來一切熬。
這一次熬的豬油可是明年一整年的用量了。
至少對於村裡大部人家是這樣沒錯，不過陳柔上次分肉熬的豬油還沒吃呢，一整罐都被她封存在櫃子裡，嚴嚴實實。
她打算再封存一瓷鍋油留著，畢竟現在家裡不缺油水，她家國斌時不時就去打獵，明年開工下地了，那可沒空去了。
家家戶戶都是飄著那豬油的香味，村裡小孩子們也是高興極了。
還一家一家的過去嗅一嗅，看看哪家的豬油熬得最香。
韓大嫂家的鐵蛋跟驢蛋哥倆個就過來了，過了年就六歲跟四歲了，不小了。
“你們娘給了不少肉回去，今年你們哥倆個可是要吃得滿嘴都是油了。”陳柔說他們道。
“我娘說要留著慢慢吃，我都饞死了，她就給了我一塊油炸。”鐵蛋說道。
“好吃。”他弟驢蛋點頭道。
兩人小臉蛋都被凍得兩坨紅，乾瘦乾瘦的，陳柔知道韓大嫂日子過得精細，不過也沒想到過精細成這樣。
也就是小孩火力旺，不然肯定受不了這麼穿。
“那你們哥倆要不要吃兩塊你二叔家的油渣？”陳柔自己懷孕了，看到這樣的小孩心裡也柔軟，也就說道。
“要！”哥倆個眼睛就發亮了。
“還沒好，等會的。”陳柔笑了笑。
他們哥倆個也不舍得出去，這裡燒著火，暖和得很。
韓國斌在外頭道：“媳婦兒，洗好了。”
陳柔已經熬得差不多了，一邊往瓷鍋裡舀豬油一邊道：“那你去洗顆鹹菜。”
將油都舀出來了，油渣又控了一下油，這才舀出來盤裡放著的。
看著那一盤油渣，鐵蛋跟驢蛋哥倆個眼睛都發光了。
“一人給你們吃兩塊，吃完就回家去。”陳柔說道。
“好。”鐵蛋點點頭。
他弟也有樣學樣，應了聲好。
哥倆個吃了油渣就回去了，真沒有賴著。
因為是吃得嘴上帶油回來的，正在切白菜準備燉豬血的韓大嫂道：“你們倆吃啥了？”
她也要了一塊豬血，燉白菜可是當地名菜。
“二嬸給我們吃油渣了。”鐵蛋說道。
韓大嫂楞了一下，那個小氣吧啦的二弟妹還舍得給油渣呢，道：“給了多少啊？”
“給我跟驢蛋吃了兩塊，賊香！”鐵蛋道。
“那肯定香了。”韓大嫂說了一句，就繼續忙自己的了。
油渣那樣的稀罕物，香得撲鼻，吃嘴裡都得好好品品，隔一會才吞進肚子裡。
如今家家戶戶都是在做好吃的了。
肯定也是要省著吃的，但是今天分肉，難得高興一天，都會給多吃點，往後了，那肯定是繼續勒緊腰帶了。
等過年了，到時候再吃點好的吧！
陳柔已經炒上了，豬大腸炒鹹菜，炒完盛出來放著，又把豬血跟白菜給燉上。
然後開始揉玉米團，摔玉米餅。
至於那一塊腰肉跟兩根排骨，她就沒去做，放著呢，這天氣就是最好的冰箱，不怕壞。
豬血燉白菜第一天就叫他們倆口子吃完了，真的是特彆好吃。
豬大腸炒鹹菜第二天開吃的，翻炒一下就行了。
豬大腸吃完了，年味就很濃了。
掃房子，磨豆腐，宰公雞，發麵，蒸饅頭。
這就是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陳柔跟韓國斌倆口子今年才結婚，也是今年才自己當家做主。
對於這第一個年頭，小倆口都很重視。
都是認認真真照著規矩來的，二十八這天發了麵，二十九蒸了饅頭。
這新的一年就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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