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天光已大亮,揉揉惺忪的睡眼,四周不見陸泓逸,山洞裡除了她就隻有李元達一人。
??後者冷冷盯著她,麵色不善:“你說有小路下山,那路在何處?帶我去看看。”
??江若靈覺得這人對自己的敵意簡直來得莫名其妙,若非書中寫他秉性純良,她恐怕都要懷疑他居心叵測了。
??拾掇了一下衣裙,她起身隨李元達出了山洞,往山北那幾條小路去了。
??小路在山崖邊盤旋如細蛇,一麵是峭壁一麵是萬丈懸崖,隻瞧一眼都令人膽戰心驚。
??江若靈白如削蔥根的手指,遙遙一指陡峭的山石:“路上的石子結了薄冰,一腳踩滑摔下去恐怕會骨無存。不過山間已日漸暖和,待冰融得徹底了,便可帶逸王殿下下山了。”
??“你若真為逸王殿下著想,就當離他遠些,莫讓他對你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李元達板起臉訓斥。
??江若靈怔了片刻,淡如煙雲的眉輕蹙了一下,心道難不成這才是他叫自己來的真正目的?
??“你是縣令之女,即便不願嫁給那年長的員外,年輕的書生、秀才也大把的有,何必非要糾纏逸王殿下?實話告訴你,殿下早已有了心上人,那女子才情相貌樣樣不輸你,也就是這深山之中隻有你一個女子,殿下才會將你看在眼裡,若走在車水馬龍的永安街上,像你這般的……”
??“像我這般的又如何?”江若靈問。
??那張臉稚是稚嫩,眸光卻如寒星,看得李元達有片刻的愣神。
??倒像是方才那番話,全然不該說似的。
??換了旁人或許會就此打住,可腦子缺根弦的李元達,卻不是這麼容易打退堂鼓的:“彆說是殿下,就是殿下的侍衛也不是你能高攀的。不過你若識相,我可以給你個機會……”
??江若芙聽得想笑,佯裝“明事理”地點了點頭:“李副將這是答應替我做媒?”
??李元達哼了一聲:“我自是可以替你物色,隻要你離殿下遠些……”
??“那敢問隨行的幾人中,官職最高的是何人?”江若靈故意問。
??“那自然是……”李元達話沒說完,自己先愣住了,見鬼似的盯著她。
??隨行的幾人裡,官職最高的不就是他這個副將?
??竟把主意打到了他頭上,好肥的膽!
??江若靈見李元達怒目圓瞪,不由輕笑出聲。
??李元達正在氣頭上,卻見她唇角微揚,輕描淡寫:“李副將不必憂心忡忡,待逸王殿下見了那徐家小姐徐葉榕,自會把我忘得乾乾淨淨。”
??書中正是這麼寫的。
??一見葉榕誤終身,從此再無亂紅飛花、鶯鶯燕燕。
??徐葉榕是這書的女主角,男主角則是徐葉榕未來的夫婿——辰王。
??至於陸泓逸,是辰王最大的情敵,也是俗稱的男二。
??他對徐葉榕一見鐘情,為保護她甚至不顧性命,可惜最後不僅眼睜睜看著心愛的女人跟辰王拜堂成親,還在與辰王的爭儲中一敗塗地,落得了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江若靈一點也不覺得陸泓逸比那辰王差。
??因缺乏主角光環籠罩,陸泓逸沒少遭人陷害,倒黴起來總是格外惹人疼,以至於他後期逐漸黑化的時候,有不少憤怒的讀者在書評區說要給作者寄刀片。
??陸泓逸對徐葉榕的一片癡心,也成了眾人心底的意難平。
??江若靈來這之後早有打算。
不幾日,她那位當縣令的父親就該立功升遷去京城了,屆時許多事便可運籌帷幄,她斷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本該有大好前程的陸泓逸一步錯,步步錯,一敗塗地死無全屍。
??至於嫁他為側妃這種事……還是免了。
饒是自己心再大、性子再軟,也做不到與彆的女子共伺一夫。
??隻是她沒想到,書中的一切很快就有了不得了的偏差……
??“江姑娘,你怎麼在這?殿下正四處找你呢。”昨日給她倒水淨手的年輕侍衛快步找了過來,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喜氣洋洋。
??如今山匪作亂,獵戶不敢貿然上山,山中那些落入陷阱的獵物,便實實在在便宜了陸泓逸這一行人。
陸泓逸大清早不知所蹤,就是指揮這些侍衛“撿便宜”去了。
雖隻在這附近轉了一圈,卻也收獲頗豐,有好些野雞、野兔,還有一隻毛都沒長硬的小野豬,兩隻綠豆小眼直愣愣地瞪著人,嘴裡時不時哼唧一聲,似乎全然不知怕。
江若靈一見那野豬就想笑,不為彆的,隻因是那傻兮兮的神色與李元達這副將迷之相似。
“你們都看著我做什麼?”李元達一臉懵。
“沒……沒什麼,”拎野豬的侍衛,憋著笑轉過了臉,“江姑娘,要不今日還是吃叫花雞吧?”
像野豬、野兔這種四個腳的,天生腥味重,料理起來想必麻煩得很。
江若靈點點頭,幾個侍衛當即就把野山雞給料理了。
野山雞一共兩隻,個頭比昨日略小,一行人搶著塗黃泥、裹槲樹葉,愣是沒讓江若靈蔥白的手指再沾上半點泥漿。
正撿柴生火煨著雞呢,不遠處那望風的侍衛突然急匆匆跑來了:“殿下,徐大人帶兵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