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點頭,抬頭看了看逐漸濃鬱的夜霧:“夜色深了,我送你回府。”
回到江府時天已很晚了,往常若江若靈這時還未回去,彆說楊氏,就是江良驥這個當爹的也必定會數落她,甚至狠狠責罰她。
今日江良驥卻噓寒問暖,問她在逸王府是否用了晚膳,與逸王殿下可有說上會兒話,還問她為何不在逸王府留宿。
留宿二字,聽得江若靈微微變了臉色。
身旁的丫鬟青筠,亦覺得老爺這話著實不妥。
小姐不過是個雲英未嫁的姑娘,若當真在逸王府留宿,豈不是要遭人戳脊梁骨?
“父親不用擔心,女兒很好,逸王殿下也很好,彼此之間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江若靈淡淡道。
江良驥一下就聽出了女兒話裡的抵觸,他沉吟片刻,難得地沒有發怒:“逸王殿下也不小了,該要娶妻生子了,他這等俊傑英才,並不是哪家哪戶的女子都能攀附上的,靈兒,你年紀雖小,但若要嫁人,也是嫁得的,要是逸王殿下看中了你……”
“要是逸王殿下看中了女兒,爹便要將女兒打扮好了送到他手中?”江若靈打斷他的話。
江良驥眼裡已有怒色。
他在外頭阿諛奉承長袖善舞,在家中卻是個說一不二的主,從不允許妻女如此反駁自己。
可江若靈如今“風頭正盛”,他也知要是惹惱了這個女兒,恐怕得不償失。
故而壓抑了心頭怒火,耐心勸道:“不知多少女子擠破了頭皮都想博得逸王殿下歡心,你如今有如此好的機會,怎能不把握?”
江若靈點點頭:“原來女兒的婚姻大事在父親眼中,不過是個攀高枝的機會罷了,女兒懂了,下次見了逸王殿下必定使出渾身解數,不會叫他跑了去。”
這話說得玩味,語氣好不嘲諷。
江良驥隻當沒聽出她的譏誚:“使出渾身解數倒不必,我看逸王殿下無非是瞧多了這京城投懷送抱的名媛貴女,故而對會對你另眼相看。”
那意思,是要教江若靈如何琢磨陸泓逸的意思了。
江若靈實在聽不下去,她自然不是個臉皮薄的,當然,在麵對陸泓逸時除外。
可她的臉皮也沒厚到聽自己的父親說出這種話還能無動於衷的份上。
“父親大可放心,逸王殿下對女兒並沒另眼相待,也不會對女兒做出什麼有傷風化的事,如今無非是見女兒是個經商的可塑之才,這才與女兒談了會兒生意上的事。”她道。
這謊話,江良驥聽得半信半疑。
陸泓逸之前常年征戰,在京城雖有鋪子卻從未細心打理過,也就是府裡的管家是個穩妥的,這才將那些店鋪看顧得井井有條。
如今聽說管家年老,快要告老還鄉了,在這節骨眼上把鋪子交給江若靈,說是看中了江若靈的才乾,似乎也說得通。
隻是江良驥畢竟見過陸泓逸瞧自己這女兒時的眼神,男女之情,一旦有了,便掩蓋不住。
他知逸王殿下想娶自己這女兒,隻是自己官職低微,女兒嫁過去還真不一定能當上王妃,就連側妃也是勉強。
若能在官場上混得如魚得水,步步高升,便有機會將女兒風光大嫁了。
不止他是這麼想的,逸王殿下似乎也做了這種打算,今日朝廷給他分派了幾件要事處理,這其中就包括將官鹽案的貪官汙吏全都揪出來。
若事情辦妥了,升官發財也不是什麼難事。
如此一想,江良驥一顆稍稍懸著的心算是安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