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看著這朵藍幽幽的小花,可憐地浮在自己的眼前。他已見識過夢浮生的幾種狀況,有高聳如雲,業火加身的狀態,也有像在六世書中那樣蠱惑人心的惡魔狀態。
隻可惜六世書是器,不能用心理摧毀法。阮落心想。
阮落伸出手指撥弄著這幾枚小小的花瓣,小聲和他商量,“小藍,你能變大點,把我和我哥擋起來嗎?”
阮落隻是發言試探,沒想到那朵花在暴風雪中飄飄搖搖的,就大了幾倍,同時長出長長的根莖,紮在深雪中,花口也側立起來,如同屏風一樣,擋著風雪,把阮落與他哥庇護在他的花瓣之下。
不僅如此,他十分通人性般,花瓣邊緣還帶了層薄薄的火焰,供阮落與他哥取暖。
阮落眼睛露出喜悅的光。夢浮生好像挺聽話,他也能指揮他,調動他。
“哥。”阮落抱著他哥毛茸茸的頭,興奮異常。他哥隻是懶懶地眯著眼,伸出舌頭,舔舔阮落的嘴唇。
阮落留戀地去碰觸他哥的舌頭。他哥已連續三天這種狀態了。
想到以後如果他們不能出去,他哥就一直是狼的樣子,而且還會漸漸喪失人的特性,阮落一刻也無法在這裡呆下去。
即然他也能催動夢浮生這個利器,他就要想法辦法帶著他哥從這裡出去。
“小藍,你聽過魔豆的故事嗎?有種神奇的豆子,落在地上就能生長發芽,不停地長,一直長到天上去,一些小孩就順著這些藤子,也爬到天上……你能一直長到天上,把我們帶出去嗎?”
阮落揉著他哥的耳朵,又否定了自己這個方法,“不行。這個方法不可行。這個領域不知道什麼地方,這裡的天也不是真實的天,即便我們戳破這裡,也不一定會出去。”
他哥隻是犯困地眯著眼睛,阮落繼續開動腦筋。
“我們從這裡無法出去,但可以通過破壞六世書從這裡出去。所以,怎麼才能破壞這個法器呢?找一個支點,把他撬走?”
阮落想了想那個場景,失笑,“這個也是不可能的。”
六世書無形無色,不可摸不可觸……雖然他是個法器……法器?
阮落靈光一現,又想到了個法子,“六世書是法器,也是物質,是物質就會有自己的固有頻率。如果我們能產生六世書同頻率的聲音,是不是就能把它摧毀。”
阮落眼睛一亮,越想越覺得可行,“宇宙都可以因為共振發生大爆炸,六世書也可以因為共振而銷毀。這個辦法說不定可行……小藍,那次我誤闖入我哥被困的陣法中,聽到很多怨念的聲音。我現在知道,那是你收集能量,接收的世間眾生的聲音。現在,你能給我演示演示嗎?”
夢浮生在風雪中搖曳著身姿,似乎在想什麼。然後雪地上一朵朵小藍花,開了一路,在白茫茫的雪地上,美麗爛漫而又壯觀。
與此同時,那些花中傳出六界眾生各種苦、怨、恨、懟的聲音。
聲音綿密渾厚,如同一道道海浪,拍打過來。
“能不能再多點?”阮落心跳突突的,和夢浮生商量。
雪地裡的小藍花,繼續漫延。那些聲音也更寬更廣,彙集成更大的海浪。四麵八方像是掛了無數個擴音器,那些聲音環繞在整個空間。
“再多些。”阮落站了起來。接天連地的夢浮生從雪裡長出枝枝蔓蔓,發出新的花朵。
在這聲音的海浪裡,阮落幾乎覺得自己有些站立不穩,連他哥也站了起來,睨著他。
阮落看著開在風雪裡,無限連延的夢浮生,有種奇妙的感覺。夢浮生如同他的肢體一樣,可以讓他自己隨意調度。
“哥,我也不知道這法子有沒有用,不過,我們總得試試。”阮落抱著他哥重新坐了下來。
他以為聲音大到極至,會震耳欲聾,驚濤駭浪,但事實上並非如此。他隻是如同一股充斥天地般無形而巨大的力量,在空氣中震動。
“大言稀聲,大象無形”,對應此刻的夢浮生與六世書,倒是十分貼切。
這裡沒有時間,一切像是靜止的。阮落憑感覺,大約已過了大半天。這種共振法隻能做為一試之法,成功率可以說很輕微。
雖然一切物質都有彈性,都有自己的固有頻率,但隻有當夢浮生的聲音頻率與六世書的固有頻率相同時,才能發生共振,當振幅超過一定值時,才能對六世書這個法器進行破壞。
“哥,我們要有耐心……而且除了這個方法,彆的我也想不出來了。”阮落說。
而他哥懶懶地枕在他的腿上,用他漸漸退化的人類思維想:明明可以有彆的更簡單粗暴的方法。
其實魔豆法,完全是可行的。
阮落不停地抬頭。四下是一樣的風景,無邊的暴風雪,以及在暴風雪中無限蔓延的夢浮生,但他像是要看到什麼不同一樣,不停地抬頭去確認。
因為著急,以及夢浮生火焰的烘烤,阮落甚至開始出汗。他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忽然怔住了。
他發現飄蕩的雪花停在了空中,微微地顫動著,卻並不落下,像是被按了定格鍵。
阮落四下環顧,一部分雪花依然在下,還有一部分停在半空中,就這樣在眼前融化、消失。這種體驗美妙而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