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男女從牆那邊走了過來。男的五十多歲,兩鬢過早地染上了白霜。女的不過十三、四歲。如果不往下麵看,他們就像是一對正常的父女。
頭以下,男的兩隻手腕齊齊地斷開,隻有幾根筋骨連著,腿也齊齊地斷了五、六截,雖然還支楞著,但走起路來還是一顛一簸。
女孩身體是完整的。但右半身都是一道道血口子,肉翻得老開,還在吧噠吧噠地流血水。
“我就看中這間大房子了,你們賣給我們不行嗎?剛好我們一家四口。你看,我這裡錢都帶來了。”男的說著,就把身後的一個大背包抱到胸前,他用那隻斷手去掏背包。
一屋子的道士,風水師,靈媒先向裴不度這邊看來。
但裴不度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微皺著眉打量這對鬼父女,帶著些嫌棄。
這些天師這幾天一直在一起,早就商量了幾個對策。現在甲方老總李逍也在,他們拿了人家錢,還要為自己名譽而戰,呼地就圍了上去。
“你們就是在乾什麼,我們就想要買個房子。”男人可憐巴巴地說。
“你們現在已是陰間之物,這裡不是你們呆的地方!”道士威嚴地說。
“小雪。他們怎麼總是來搗亂。你的房子也老買不成。”
男的愁苦地說著,兩隻斷了的手腕飛了出去,死死掐住道士的脖子。配合他的表演,連頭頂的水晶吊燈都開始滋滋拉拉地閃個不停。
戰爭正式開始。黃符與劍齊飛,向父女兩人身上招呼過去。父女的身體截斷的部分忽地分開,在地上亂跑亂竄,一屋子的人一邊躲閃,一邊攻擊。
他們布了個陣法,占據幾個星點,要把父女圍住。
就在這時,對麵那道牆忽然像是開了個口子,如同河水般的血水湧了進來。明明隻是個客廳,像是灌進了整條河。離牆進的幾個天師頓時淹沒在血河裡,他們掙紮著,像是要被血水所淹沒。河水翻滾著,就要衝到裴不度眼前時。
李逍臉色慘白,也顧不上形象,一下子就躲到了沙發後麵。
隻需要七點一到,這些東西就會自行散去。
躲在沙發後麵,李逍就見重金請來的天師裴不度依然沒動地方。
沒有紙符,沒有八卦圖,什麼法器都沒有的他,抬了抬手,血河像是被摁了暫停鍵,停頓兩秒,忽地倒卷著向牆那邊退了回去。
血河煙消雲散,十幾個天師坐在地上直喘氣。不知道剛才是幻覺,還是真的被東西掐住了脖子。
燈光也穩定下來,男的一隻手腕還在地上滾動。滾到了裴不度旁邊,裴不度嫌棄地往後退了半步,手裡在空中點了兩筆,那隻手腕被釘在原地,任男的怎麼用力,都再也回不到他的胳膊上。
“你們在乾什麼,欺負人。你們這麼多人,就是因為我是收養的,你們也欺負我……”
女孩尖叫聲響起。
“小雪,我們走。”男的拉了拉這個叫小雪的。
但邁步就要離開,但隻走了兩步,就再也無法邁步腳子。兩人像是被罩在一個透明的罩子裡,被四麵無形的牆封得死死的。兩人拍開著無形的牆,慘叫聲尖叫聲不斷。
真是個鬨鬼的樣子。
李逍從沙發後麵露出了身體,眼露狂喜。
這個沒有法器的裴大師,沒見他什麼動作,就控製了整個局麵。
這五百萬一開始他覺得有點多,現在他覺得太值了。還給少了。
他決定一會兒再給封個大紅包。
而其他天師也一改剛才的敵對與窺探,神情無不歎服。他們在這裡消耗了這麼多天,人家隻動了動指頭就搞定了。
一位道士向裴不度走了過來,施了個禮,“這兩隻鬼的魂魄無法打散。”
現在裴不度困著這兩隻。但他們地府不收,天上不去,魂魄又無法打散,還真是個難事。總不能一直困著他們。
“大師,這該怎麼辦?”李逍神采奕奕。
裴不度眯起眼,這兩條魂魄全身黑氣重重,如同裹了幾層厚厚的棉被,密不透氣。這是多大的怨氣與執念,才讓他們不願意離開這裡。
裴不度對張真誠吩咐,“你查查這十幾天附近有沒有什麼命案發生。”
他話音一落,屋裡所有人都拿出了手機。連李逍都調出了百度。
“有了。”張真誠驚呼,“十天前地方媒體有條動態頭條。寧府路32號,一家四口慘遭滅門案件。父母與小女兒都是一刀致命當場死亡後,還被斷了四肢,大女兒還有一口氣,但因為失血過多,六個小時後,醫救無果死亡。”
“凶,凶手呢?”李逍有些發抖。
“至今沒有歸案。他們家是賣包子的,現場很亂。腳印指紋根本收集不到。”張真誠說。
會客廳裡八嘴八舌的聲音,震驚到極點。
寧府路就在樓盤的對麵。誰都沒想到這兩隻鬼是一樁命案的兩個主角。如此濤天的冤情,難怪魂魄無法驅逐打散。
“怨有頭債有主,誰害了你,你找誰啊。”一個保鏢壯著膽子說了一句。
“我要買房!”男的拍著屏障,愁苦地說。
“你是老大?”裴不度問那個女孩。
“她是姐姐,我要給她買房。”男的一邊用他的斷手拍著無形的屏障,一邊說。
裴不度看著大女兒寧雪,嘴角忽然動了動。感覺像是笑了一笑,明明十分冷淡,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裴不度嘴裡吐出句寓意不明的話:“你最好吃。”
寧雪猛一抬頭,嘶了一聲,露出一口獠牙。隻是她已被關了起來,也隻能嚇唬人。
裴不度向寧雪腳步邁了半步,淡然道,“你們一家四口人,都是你殺的。”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