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桓冷笑著警告了蠢蠢欲動的天道一番後,原本驟然陰暗下來,烏雲翻湧,隱隱有電蛇於雲中遊弋盤旋,似隨時可能降下雷罰電擊的天空又驟然放晴,湛藍天空重新變得萬裡無雲,一片澄澈高遠,再不見之前的烏雲雷霆。
這頭頂的天空變臉如翻書一般,變臉速度極快,剛才還從晴朗變得陰沉,下一刻又突然從陰暗變得湛藍明朗,簡直就跟神經病似的,格外任性多變。而使得天色幾番變故的不是旁人,自然是控製著整個世界的天道,也唯有天道才能做到這件事情。
在顧瑾辰於大庭廣眾之下光明正大的打敗方昊天,並有與他徹底了斷因果的傾向和能力時,高高在上、俯視這個世界,操控此方世界萬千生靈命運的天道坐不住了,此時的方昊天還是他心尖尖上的親兒子,天道當然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他被顧瑾辰殺死。
所以當顧瑾辰揚起長劍,試圖向方昊天斬出最後一劍時,急切的天道是準備直接不要臉皮,親自動手對付顧瑾辰這個命定的反派,祂要召喚烏雲雷霆,以雷罰處決顧瑾辰,救下顧瑾辰劍下的方昊天。
隻不過,天道剛剛準備乾那不要臉皮的事情時,就被蕭桓發現了,一向喜歡正麵硬剛的蕭桓直截了當地威脅了天道,隻要天道敢不要臉皮的直接動手對付顧瑾辰,那蕭桓也將不再顧忌什麼,直接以大欺小搞死方昊天。
之前天道就被蕭桓狠狠削過一次,蕭桓當初說要把天道打得不敢再隨便造出天命之子的話可不是作假的,當初顧瑾辰進階金丹離開魔皇城出外曆練以後,蕭桓就直接朝天道動手了,直接削得這方世界的天道不敢再朝顧瑾辰下黑手,隻敢暗搓搓的給方昊天加金手指。
在天道和蕭桓這一去一來間,顧瑾辰對短時間內連續發生的兩次天象改變視若罔聞,這驟然發生變故的天象沒能影響到他半分,他握劍的右手依舊冷靜沉穩、有力堅實,向著方昊天,他這一劍最終仍是義無反顧、毫無猶豫遲疑地劈了出去。
“不要!大師兄不要動手!”看台上,親眼看著顧瑾辰長劍將要落下的澹台璿嚇得花容失色,滿麵驚惶,她大叫一聲,試圖阻止顧瑾辰的動作,讓他停下朝方昊天刺去的那一劍。
嗤!
沒有動搖的,這最後一劍還是穩穩揮出。
劍氣鋒銳如利刃,直接刺入到本就重傷的方昊天體內,當劍氣刺入身體中後,頓時崩碎成萬千細小的劍意開始在方昊天體內不斷肆虐,沿著經脈一路下到丹田,將所過之處儘數摧毀,正如當年方昊天對顧瑾辰所做的那般,如今那一切都報應回方昊天之間身上。
顧瑾辰劈出的最後一劍火候把握得非常好,一如當年方昊天暗害他時所作的那般,這一劍毀去了方昊天的丹田、經脈,讓他重傷垂死,但卻又並沒有真的殺死他,這是真正徹底的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不過實話說,這麼做時顧瑾辰並沒有太多大仇得報的愉悅心情,反而有些索然無味,現在的方昊天根本就不值得他花心思去報複。
如果方昊天擁有顧瑾辰那般堅忍的決心意誌,那樣絕不言棄的信念勇氣,也許他在變為廢人一個後也能重塑丹田,再次踏上修途。顧瑾辰並沒打算直接殺了方昊天,因為沒必要,當初他也沒直接死在方昊天手中,了結因果時也不必多此一舉——
反正,顧瑾辰並不懼怕日後方昊天掉過頭來再來報複暗害他。當時因,今日了,此戰過後,他與方昊天之間恩怨已消,在將方昊天對他所做之事如法炮製在他本人身上後,顧瑾辰對他已經無恨無怨,隻是若無關旁人那般冷眼相對。
若方昊天還不罷手,下一次再碰上,顧瑾辰也不介意取了他的性命。
幽暗黑眸中,所有的情緒都緩緩沉入眼底最深處,最後斂儘為冷淡和沉肅,再無波動,顧瑾辰最後深深凝視了委頓於地的方昊天一眼,沒有那一刻比現在更清楚地認識到,冥冥中天道加諸在他身上的桎梏被打散了,他終將擺脫既定的命運,走上獨屬於他自己的人生。
將手中長劍收回鞘中,顧瑾辰沒有再看方昊天,反而抬頭看向高遠澄澈、一望無垠的湛藍天空,沉默片刻後他嗓音低沉地開口說道:“我與顧瑾辰恩怨已了,再無牽掛,從此以後,我不再做你手中的棋子,也不會接受你強行施加於我身上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