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被問得愣了一下,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知道,她隻說她叫阿月,沒說姓氏,也沒說家住哪裡。”她越說聲音也越低,心虛了起來。她對她的了解確實是太少了,可就是覺得投緣。
看她糾結地絞起了帕子,楚承昭心頭一軟,放柔了聲音:“我也沒說怪你,隻是來曆不明的人,咱們總該防著一點。回頭我讓鄒鑫他們去查查,要是她背景清白,你無聊的時候可以讓她進來陪你說說話。”
宋瑤這才笑了開來,應了一聲‘好’。
楚承昭聞著屋子裡有糕點的香味,便笑道:“周嬤嬤又偷摸地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分點兒讓我嘗嘗?”周嬤嬤這段時間為了宋瑤下廚房的次數,比過去十七年還多。若不是他現在把宋瑤當成了自家人,指不定還得再吃味一次。
宋瑤笑著說:“今天做了核桃酥,酥酥脆脆的,可好吃了。”
楚承昭點了點頭,眼神在盤子裡打了個轉兒,盤子早就空空如也了,他又聽宋瑤說:“嬤嬤做了一盤子,我和阿月分著吃了幾塊,看她也吃得歡喜,剩下的就都讓她包走了。
楚承昭:……
成吧,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
………………
楚承昭當天就讓人去查了趙頤寧的身世背景。
初十沒多久就打聽回來了,告訴他說:“說來也巧,之前娘子說她母親有位故交家住陳家村,女兒叫陳香蘭。小的當時去打聽了,符合娘子說的人家,就是這位阿月姑娘家。不過她家裡有些……她娘逼著她嫁給老富戶做填房,阿月姑娘就跑出來了。當時小的把這件事報給了周嬤嬤,都覺得娘子的母親不會認識這樣的人家,多半隻是湊巧。後頭城門口遇上了,娘子也不知道她可能就是她要找的陳香蘭,給了她娘十兩銀子。她家裡人得了銀錢,對她就毫不在乎了,最近聽說是拿著銀錢給家裡兒子又是請郎中,又是買補藥的,過得好不快活……”
又是湊巧麼。楚承昭沉下臉,宋瑤要找陳香蘭,她便是同名同姓。宋瑤出城,她恰好在城門口同她娘發生了爭執。她說要去醫館當學徒,又恰好是一直給宋瑤看診的那家……
若不是有心為之,這個人和宋瑤的命運簡直像注定糾纏在一起一般。
“先不要透給娘子知道這件事。你再去查查,看她家背景是否真的這麼簡單。”楚承昭心裡還是有些沒底,不過宋瑤難得交到了心儀的朋友,他也沒說斷然就不讓她們交往了,“還有知會周嬤嬤和輕音她們,下回這位陳姑娘再來,務必讓她們不錯眼地看著。”
初十說知道了,立刻便去辦了。
接下來的日子,宋瑤依舊安心待產,她心裡還是挺期待自己的新朋友來找自己玩的。
不過等了幾天,趙頤寧都沒有來,她就讓初十去邱大夫那裡問了一次。
初十去了回春堂,說自家娘子要找那位阿月姑娘,邱大夫告訴他:“你說陳丫頭啊,她上回去了你家送了回藥,回來的當晚就同我們請辭了,說是有要緊事要離開一趟。”
“我家娘子還等著阿月姑娘去同她說話呢,怎麼突然就這麼走了。”
邱大夫搖了搖頭,也說不知道。其實他也挺奇怪的,那天他回到醫館,聽邱夫人說了藥方的事,看過之後,他說:“這方子看著雖然和我開的稍有不同,但是到底殊途同歸,還是求穩的法子。宋娘子那胎怕還是艱難。可歎,懷上雙生子本是好事,若是當年享有盛名的醫仙還在世,用他那套獨門針法,再配合上他那套特製的金針,便不用如此令人擔憂了……”
話剛說到這裡,趙頤寧就突然站起身,著急忙慌地說要離開了。
初十搔了搔頭,道了聲謝,心想也正好省的他家公子操心了,這陳姑娘自己先走了。
宋瑤知道了初十帶回來的消息,忍不住歎息一聲。難得交到這麼一個投契的朋友,居然說走就走了。她隻知道她一個不知道真假的名字,連去哪裡尋她都不知道。隻能希望她不管去了哪裡都能平平安安了。
時間一晃便是兩個多月。兩個多月裡,京城又發生了大事,被拘在宮裡的皇子們都被放回了府裡,隻是永平帝也不知道為什麼給他們下了禁足令,讓他們隻準待在自己府裡,也不許其他臣子探望。京城中一時間人心惶惶,越發地猜測起來皇家要發生什麼大事。
宋瑤不知道外頭風聲鶴唳的情況,她懷孕八個月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這個時候已經很難起身了。
楚承昭和周嬤嬤當著她的麵沒說什麼,背地裡卻是急得覺都睡不好。永平帝後頭又派了兩個經驗老道的太醫過來,三位太醫修改了數次藥方,都沒能找出完全之策,到了現在,宋瑤的肚子大的好像隨時要撐開一樣。
楚承昭每回看到都憂心不已,若不是太醫交代了一定要讓宋瑤鍛煉身體,他甚至想讓她乾脆臥床修養,床都不要下了。
宋瑤不知道他們的憂心,隻覺得身子一日沉似一日,她也一日賽一日地疲乏,每天時不時就犯困,每天好像什麼都沒乾,光是睡覺就能睡過一整天。
秋末的一個早晨,宋瑤在床上吃完了早膳,剛準備站起身走動兩步,突然肚子一痛,裙子濡濕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