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宋瑤被周嬤嬤推進內室換衣服。
輕音幫著她梳頭, 雖然輕音一直沒說什麼, 但是梳完頭, 宋瑤看著鏡子無奈道:“這個會不會太隆重了?”
宋瑤平時的發髻都是以簡單為主, 坐月子的時候更是整天隻綁一條鬆散的大辮子。
今天輕音給她梳的卻是一個驚鴻髻,還從妝奩裡選了一根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 另配幾支小一些的瑪瑙簪子,相以輔佐。這發飾都是之前永平帝在孩子洗三的時候賞賜下來的東西,每一件都是流光溢彩,華貴非常。
後頭周嬤嬤也給宋瑤選好了衣裙,是一件大紅金枝線葉紋長褙子,領口有一圈潔白如雪的兔毛製成的立毛領。
料子也是禦賜的,衣裳是周嬤嬤近期照著宋瑤變化的身形新做的。將宋瑤現在玲瓏有致的身形完全勾勒了出來。
上回搬家前,那個宅子裡的還是銅鏡,如今這宅子裡用著的已經是西洋鏡了。要不說人靠衣裝呢, 通身打扮下來, 宋瑤在半人高的西洋鏡裡一照,隻覺得自己煥然一新。
生完孩子以後,她臉上的稚氣已經沒有了,臉頰和下巴都豐潤了一些, 但是不是變醜, 而是變得更加成熟。那是介於少女和婦人之間初熟, 配合她現在越發凹凸有致的身材, 很有幾分妖嬈豔麗。不過那毛領剛好到宋瑤的下巴處, 趁著她豐潤的下巴, 很顯幾分俏皮,中合了豔麗的氣質。
“嬤嬤,我不就是去探望一下殿下嗎?真要穿成這樣?”總感覺她這麼盛裝打扮,太過隆重了。
周嬤嬤點了點頭,“自然是要的,所謂輸人不輸陣……”
宋瑤無奈發問:“連嬤嬤都覺得殿下在外頭有人?”
周嬤嬤尷尬的輕咳一聲,說:“老奴沒說,隻是娘子這坐月子這段時間確實沒怎麼注重打扮,今日是您做完月子之後第一次出門,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己心情也好。”
說著話,飛歌回來了,說車已經套好了,催促著宋瑤出發。
宋瑤的眼神落到了她手裡拿著的條狀物上,問她:“你這是拿的什麼?”
飛歌也不藏,大大方方地道:“藤條啊!”
“你帶藤條做什麼?難不成你讓我打殿下?”宋瑤愕然。
飛歌說哪兒能啊,“就是以防萬一,真要有那等不長眼的小妖精,娘子就用藤條好好教教她規矩。”
宋瑤讚歎地看著飛歌,“我怎麼往常沒發現你還會這些?”
“那往常娘子沒有名分,做什麼都名不正、言不順不是?如今娘子是殿下的側妃,那可是上了玉牒的,您就是正經主子了。”
恰好這時候趙頤寧也過來了,宋瑤無力地同她道:“阿月,你看看這丫頭,還讓我帶藤條……”剛說到這,她又看到趙頤寧手裡拿著刻著‘醫仙’二字的古樸針盒,更加驚訝道:“阿月,你帶金針做什麼?”
趙頤寧麵色淡淡,“不做什麼,怕娘子做完月子第一次出門會不舒服,帶金針以防萬一。”
“真的嗎?”宋瑤將信將疑。
趙頤寧依舊淡然,將針盒胸口一塞,點頭道:“真的啊。”
飛歌趙頤寧一左一右簇擁著宋瑤,夾著她往外去。
周嬤嬤不愧是老江湖,還特地從灶房拿了個食盒交道飛歌手裡,和她們說既然是去探望和慰問,自然是不好空著手去的。
萬事俱備,宋瑤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了,隻能出門了,臨行前交代周嬤嬤和輕音好好照看兩個孩子。
鄒鑫套好了馬車,正帶著一隊侍衛等在車前。
鄒鑫一直覺得虧欠宋瑤,從前愧疚地都不好意思和宋瑤搭話。如今宋瑤有了側妃的名分,他心裡才好受一些,笑著上前道:“今天日頭好,屬下就沒在車裡放炭爐,回頭您要是覺得冷,知會一聲,屬下立刻給您添。”
兩淮的事情都過去一年了,這一年裡宋瑤也沒給過他好臉色,不過他從來不介意,幫宋瑤辦起事兒來比給楚承昭這真正的主子還上心。宋瑤已經不怎麼氣他了,也回以微笑道:“麻煩你了。”
鄒鑫忙道不敢,擺了踩腳的矮凳,撩了車簾,讓宋瑤幾個上去了。
馬車終於出發了,飛歌激動的很,一路上都迫不及待地撩著簾子看路。趙頤寧則淡定很多,隻是宋瑤看著她打開針盒,將那細如毛發的金針在指尖把玩,比飛歌的反應還反常。
很快就了新宅子的大門口,馬車剛挺穩,飛歌就心急地跳下了馬車。
宋瑤嚇壞了,連忙探頭出去看。還好這丫頭雖然莽撞,身手還是伶俐的,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鄒鑫正要去通傳,飛歌把他拉住了,道:“娘子就是來給殿下一個驚喜的,你這一通傳,可不就什麼驚喜都沒了?”
鄒鑫也是耿直,居然真的相信了,點頭笑道:“好的,我明白了。這新宅子裡的門房我也跟著殿下過來認識過,我去和他說一下,讓他們都彆進去通傳。”說著他果然去和門房交涉去了。
趙頤寧將金針一收,也跟著下了馬車。
宋瑤又被她們簇擁著進了府。
上回她去安毅侯府,已經覺得那府邸恢弘非常。如今這皇孫府,雖然還在修葺,但修葺好的地方簷角飛翹,雕梁畫棟,布局嚴謹,裝飾細膩,不知道比安毅侯府那年代久遠的老宅子華美堂皇了多少倍。
宋瑤邊走邊看邊讚歎。果然是皇帝的親孫子,這府邸可太氣派了!
新宅子極大,宋瑤進門後穿過抄手遊廊,經過花園,經過了豎個垂花門,走了快兩刻鐘,才到了楚承昭所在的後院主屋。
前院已經修葺得差不多了,後院卻是還在修葺當中的,建築有些老舊,依稀能看出歲月的痕跡。
院子裡還有一些工匠,正在各自做著自己的活計,不過他們都認識鄒鑫,所以鄒鑫恭敬地引著宋瑤進來後,他們猜測來人身份應該貴重,就都沒敢抬眼看,隻專心自己手裡的活計。
初十正好在院子裡,看到宋瑤來了,忙笑著上前道:“側妃您怎麼來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小的好去門口迎你。”
宋瑤和初十也算是熟絡了,之前跑腿的事情都是交給他來做,宋瑤也喜歡這個機靈的孩子,每回托他辦完事,宋瑤都塞他幾塊銀錁子,再讓飛歌帶他吃些好吃的。因此初十對她也十分殷勤周到。
宋瑤剛想和他聊幾句,飛歌已經著急問道:“殿下在何處?”
“就在屋裡看著下人收拾呢。”
飛歌點點頭,拉著宋瑤就進了屋。
屋裡正是一片狼藉,下人們有條不紊地打掃搬抬,很是忙碌的模樣。
楚承昭就站在屋子正中央,看到宋瑤,他明顯地楞了一下,而後便彎起了唇角,“你怎麼來了?”
宋瑤臉上一紅,也不好直說自己的來意,就將飛歌手裡的食盒接過放到了桌上,“嬤嬤燉了湯水,說要送給殿下喝。我看今日日頭好,也想出來透透氣,就親自送過來了。”
她們說著話,飛歌和趙頤寧已經動起來了。她們和楚承昭見完了禮,便兩人商量好了似的,一個紮進了內室,一個腳步匆匆地往耳房廂房去了。
宋瑤心裡也有些忐忑,乾巴巴地笑道:“殿下這幾日沒回去,可是這裡太忙了?”
楚承昭說還好,然後就在寬大的袖子底下伸手捏了捏她的手掌,又撓了撓她的手心。
宋瑤麵上一紅,著急忙慌地要撒開他的手,無奈他抓得極緊,屋裡又還有其他下人,她也不好意思有太大的動作。
“撒手啊,被人看到像什麼話。”宋瑤紅著臉垂著眼睛,用隻能兩人聽到聲音低聲求饒。
楚承昭薄唇微勾,促狹笑道:“看見就看見,這有什麼?”
宋瑤越發羞惱,臉紅到了耳根後頭,連帶著耳垂都變成了粉色,小手在他衣袖底下掙紮得更厲害了。
楚承昭就是喜歡看她這副模樣,捏著她的手就是不鬆手,隻覺得她的手又軟又滑,柔弱無骨,怎麼把玩都不嫌夠。
很快,飛歌和趙頤寧都回來了,楚承昭奇怪地看了她們一眼。
飛歌有些怕他,不過還是儘量裝作若無其事道:“奴婢頭一回來,一時好奇,裡外看了下,果然修葺的都很不錯,沒什麼讓人不順心的地方。”
趙頤寧也麵色如常地跟著道:“我那邊也是。”
兩人意有所指地通完了信,宋瑤鬆了口氣,趁著楚承昭聽他們說話的空兒,甩開了他的手,打開食盒道:“殿下趁熱喝吧。”
食盒打開,宋瑤揭開了燉盅,發現裡頭居然是紅棗銀耳羹,頓時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