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頤寧忍不住笑起來,“人家那都是打小就養成的習慣,娘子這臨時抱佛腳的,自然覺得辛苦。等日後習慣了,估摸著也就好了。”
她是最知道其中辛苦的,上輩子曾氏就說她一身村婦習氣,要從頭開始教她。而後之後的數年,她就被拘在院子裡,學那些‘行不露足,踱不過寸,笑不露齒’的所謂規矩。
宋瑤之前沒有受過這方麵的訓練,隻在喬遷宴之前的一個月惡補,能有現在這樣的儀態已經是很不容易。
“我看有年輕的姑娘去花園裡了,娘子不若去看看她們玩的可好。”
趙頤寧這是給宋瑤找名目躲懶了,宋瑤也確實覺得自己快坐不住了,便點頭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我就過去逛一圈,然後立刻就回戲台那邊。”
說著話,兩人便往花園去了。
目下雖然是冬日裡,草木凋敝,但花園裡的梅花卻開的極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花園裡空氣流通,空氣清新。
宋瑤坐在女客中間,聞得最多的就是脂粉味了。
當然了,女客門們的脂粉味也不難聞,但是各種香味摻雜在一起,味道就不是那麼友好了。聞得久了,隻讓人覺得嗅覺都被麻痹了。
宋瑤猛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總算覺得嗅覺恢複了。
宋瑤在花園走了會兒,遠遠地看了幾個年輕的貴女正坐在厚紗圍著的亭子裡說話。她招來附近的下人,讓下人給她們添了炭盆,換上熱茶,覺得躲懶得也差不多了,就帶著趙頤寧往回走。
剛走出花園,迎頭就走來了一個方臉大眼的的年輕公子。他筆直地走到了宋瑤和趙頤寧身前,明顯就是來尋人的。
“是你。”宋瑤認出他來,想起了上次在相國寺鬨得不愉快,但一時間想不起他的名字了,糾結了半天隻想到了泔水。
宋瑤把‘泔水’兩個字咽回了肚子裡,得體地笑道:“趙公子,所來為何事?可是走錯了路?這後院裡可都是女眷,不若我招人帶你回前院吧。”
趙武全這回還算知禮,並沒有再盯著宋瑤看,而是垂下眼睛拱手道:“趙武全見過宋側妃。趙某並不是走錯了路,而是專程來尋人的。”他的目光落到了宋瑤身旁的趙頤寧身上。
趙頤寧今日穿的是女裝,這一看之下,連趙武全都覺得十分熟悉親切。
若趙武全尋的是旁人,宋瑤肯定就把他趕走了。不過他和趙頤寧是親兄妹,所以宋瑤便沒有直接趕人,而是詢問地看向趙頤寧。
趙頤寧點了頭,道:“娘子先去吧,我一會兒就過去尋你。”
宋瑤應了一聲,將空間留給他們兄妹二人。
不過宋瑤是知道原書裡趙武全眼睜睜看著曾氏迫害趙頤寧的,所以她也怕趙武全對趙頤寧不利,是以並沒有走遠,去了附近的假山後頭略站了站。
趙武全看著趙頤寧認真道:“我有話和你說,你跟我來。”
趙頤寧卻站著沒動,隻道:“公子有話就在這裡說吧,你我孤男寡女,去隱蔽處說話像什麼樣子。”
趙武全搔了搔頭,也覺得說的話唐突了些。
不過他還是道:“我知道你叫陳香蘭,是陳家村人。幾個月前你逃了婚,在城中醫館待了一段時間,而後便是宋側妃難產的時候你出手相救……”
趙頤寧靜靜地聽完,挑眉道:“你查我底細?”
趙武全搖手,“不是我查的,是我表弟。”
想到方才陳新年那一副媒婆口吻,趙武全就頭疼無比。光是繼母也算了,沒想到表弟和表姨也都誤會了他的意思。
尤其是他表弟陳新年回去後,想法設法地把陳家幾代人的生平都給查的一清二楚。今日宴上,陳新年拍著他的肩膀道:“表哥,彆說表弟不幫你,這位陳姑娘世代清白,兄長也是個讀書人,算是耕讀傳家的人家。就是她家裡人看著不怎麼好相與,想把她嫁給老鰥夫做填房。這樣人家出身的姑娘,做你的正妻那是不能夠的,但是做你的良妾完全是可以的。”
趙武全感覺自己渾身長滿了嘴都說不清楚了,拉著陳新年解釋他是真的沒有那種心思!
陳新年聽完將信將疑,同他道:“表哥彆瞞我了,我派去的人在陳家盯了幾個月了。我身邊的人也認得安寧表妹,親眼看著安寧表妹不止一次出入過那戶人家。你若沒有那個心思,安寧表妹堂堂侯府小姐,如何會去那種地方?”
趙武全聽完登時愣了,“我便是鐘意那陳姑娘,讓我繼母去,讓繼母身邊的人去都成,怎麼會讓安寧一個未說親的小姑娘去?”
陳新年聽完想了想,說也是。
兩人都對趙安寧的行為感到了費解,難不成她也是會錯了趙武全的意,幫他說和去了?
是以趙武全和陳新年說完話,他就想來找趙安寧問問。問了下人,下人說年輕的姑娘們都在花園,他便往花園來了。
本是想到了花園,再使人把趙安寧喊過來的,沒想到一來就遇上了宋瑤和趙頤寧。他想自家妹妹都登人家的門了,這位陳姑娘肯定也知道了,就怕妹妹亂傳話,讓她也誤會了,趙武全就想先同她解釋一番。
“你表弟好端端地查我做什麼?”趙頤寧看到趙武全的時候,還是會不自覺地煩躁。她緊緊抿著唇,唇畔深深的兩個梨渦便顯了出來。
趙武全一陣恍惚,終於知道她像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