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又向他確定了一遍,“差到幾乎不可能轉圜了對吧?”
楚承昭說是的。而且他沒說的是,也不止是大皇子,其他幾個有心奪嫡的皇子,都將他視作眼中釘。
“那我知道了。”宋瑤說著便提起裙擺,快步下了石階。
此時嘉平縣主已經和厲景軒說完了話,正準備登上馬車,厲景軒還十分細心地伸手扶他。
“嘉平縣主留步,我有幾句話想和你說。”宋瑤走到了馬車邊。
嘉平縣主點了點頭,看向厲景軒。
厲景軒好脾氣地拱手笑道:“那某便不打擾縣主和宋側妃了。”
這聲音宋瑤聽到就覺得雞皮疙瘩起來了,不過還是端著得體地笑對他頷首致意。
厲景軒走後,嘉平縣主依舊麵色淡淡,問她:“宋側妃有何話同我說?”
她性情冷淡在京城是出了名的,便是皇室中的堂姐妹,都沒有幾個愛同她親近的,她也懶得搭理她們。今日宋瑤記住了她的忌口,她對她還算有幾分好感,這才肯停下聽她說話。
宋瑤歎了口氣,來都來了,她還真是不吐不快。反正已經問過楚承昭,他們同大皇子的關係已經差地不能再差了。便是此番嘉平縣主連她一起遷怒了,她也沒什麼好說的,總好過把這種事情壓在心頭,坐視不理。
於是宋瑤就把今天她在假山後頭聽到的都和嘉平縣主說了,當然說的還是比較含蓄的,沒把厲景軒那露骨下流的情話給說出來,隻說了他和趙安寧在假山私會,又出言對她不敬,信誓旦旦說要娶趙安寧。
嘉平縣主聽完,隻挑了挑眉,過後麵色又恢複了如常,對她點頭道:“我知道了,宋側妃有心了。”
這語氣語調,和之前宋瑤記住她的忌口,她出言道謝一般無二。就好像這不過是件再平凡不過的小事了。
宋瑤本也不要她什麼感謝,隻覺得心頭一塊石頭被放了下來,頓時輕鬆了不少。
之後兩人道了彆,嘉平縣主坐上了馬車。
馬車裡並沒有其他人,隻有一個自小照顧她的奶嬤嬤。
奶嬤嬤在馬車裡聽到了隻言片語,她可不像嘉平縣主這麼淡定,早就氣的七竅生煙,咬牙切齒道:“老奴竟看不出,這厲景軒竟是個如此人麵獸心的畜生!虧得之前皇子和皇子妃見他對縣主那般好,都屬意於他,便是連聖上,都相信了他。”
嘉平縣主撐著頭假寐,半句話都沒說。
奶嬤嬤越發心急了,道:“縣主,這厲景軒這般折辱您,您就準備這麼放過他了?如今有宋側妃這人證在,便是告到禦前,咱們也不虛什麼,定治那厲景軒一個欺君之罪。”
外人不知道內情,可能隻知道是永平帝屬意厲景軒這個孫女婿,但嘉平縣主不怎麼喜歡這門親事。
而嘉平縣主和奶嬤嬤卻是都知道的,當時永平帝想給嘉平縣主挑夫君,是厲景軒求到了聖前,說他心喜嘉平縣主很久了。永平帝見他說的情真意切,想著英國公府也是家風清正,尤其是英國公和國公夫人恩愛非常,家中定下了四十無子方可納妾的規矩。
加上厲景琰當時言之鑿鑿,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永平帝還真的相信了他。
不過他也沒有立即下旨,隻說還要問問嘉平縣主的意思。
嘉平縣主對厲景軒說不上不喜歡,更說不上喜歡,隻把他看成陌生人而已。
她前一個夫君,就不是自己喜歡的,是大皇子給她相中的。
婚後兩人不溫不火地過了幾年,沒想到那儀賓運氣不好,騎個馬都能把自己的命給斷送了。
嘉平縣主也說不上多難過,但到底幾年夫妻情分,她暫時也不想再嫁,隻說想再守一段時間。
永平帝也沒有勉強她,將她的意思轉達給了英國公府。
之後厲景軒便親自登門,同大皇子又是一番情深意切地表明心跡,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非嘉平縣主不娶了。
大皇子也挺喜歡這個女婿的,應承下來會好好勸勸嘉平縣主。
若是沒有今天這樁事,不出意外的話,來年春天,嘉平縣主和厲景軒的婚事就要定下來了。
奶嬤嬤越想越氣,把厲景軒咒罵了八百遍。
嘉平縣主自始至終都未發一言,等奶嬤嬤發泄完了心頭惡氣,嘉平縣主才睜開了眼,彎了彎唇角。
“有趣。”
奶嬤嬤瞪大了眼睛,很不理解地問:“縣主說什麼有趣?”
嘉平縣主但笑不語。
可不是有趣麼,厲景軒惺惺作態,一心想當他的儀賓,背地裡卻和勇勤侯府的姑娘勾搭上了。還有那個勇勤侯府的嫡女趙安寧,雖然勇勤侯府沒落了,到底也是勳貴之家,居然能做出那種傷風敗俗的事情……而宋瑤那個皇孫側妃,兩家關係明明勢如水火,她卻直言相諫。這種事情吃力不討好,她完全可以坐視不理。隻等著日後看熱鬨就成。
“這個宋側妃,很有趣。”嘉平縣主彎了彎唇角,難得地真心實意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