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姐妹,她們單獨見麵,唯獨落了她。
恰好嘉平縣主從馬車上下來了,聽到宋瑤的話就做出在鼻子前擺手的動作,道:“什麼味道?這麼酸。”
宋瑤鬨了個紅臉,福身給她行禮。
嘉平縣主上前把她扶了起來,說不用來這些虛的。然後又湊到她身前嗅了嗅,接著笑道:“喲,這酸味原來是從你身上發出來的?我還當是你們盛園的醋缸子翻了呢!”
看宋瑤臉都紅的滴血了,又呆呆地連怎麼辯解都不知道,嘉平縣主才沒有繼續逗她,挽著她的手往府裡走,一邊同她解釋道:“不是要瞞著你什麼,是我母妃近日有些不好,我就想著給她換個大夫。後頭承昭知道了,就給我推薦了阿月,由她給我母親施展金針刺穴。”
原來是給大皇子妃看病,宋瑤了解地點了點頭,然後她一想不對啊,楚承昭和大皇子不對付啊,怎麼會給大皇子妃推薦趙頤寧去醫治?
她蹙著眉頭一臉深思的模樣,嘉平縣主就接著同她解釋:“我父親是父親,我是我,母妃是母妃,並不一樣的。”
大皇子妃在嘉平縣主的時候虧損了身子,其後就一直在後院養病。嘉平縣主更是在宮裡長到七八歲才出宮,那時候永平帝因為隆讓太子的死,身子也很是不好。她又是在家服侍母親,又是入宮陪伴祖父,和親生父親的相處時間相比之下就很少了。後頭她長大一些就定了親,關起門來親自繡了嫁妝。嫁妝繡好了,人也就出嫁了。
所以楚承昭在深入了解之後,將大皇子和大皇子妃、嘉平縣主區分開來,並沒有遷怒到她們身上。
宋瑤又點了點頭。怪不得,今天嘉平縣主給她的感覺格外不同。
往常嘉平縣主對她也算頗為照顧,但彼此還留有一段距離,今日再見,卻好像隔閡消失了,成為了真正的朋友。
這估計還是跟楚承昭同她示好有關。
三人說著話就回到了小院裡。
嘉平縣主問趙頤寧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耽擱了,趙頤寧就把醫館的事說了。
嘉平縣主聽完就笑道:“這還不容易?我府裡那個老大夫,正愁出去後做什麼營生呢。阿月要是不嫌棄,就把他雇到醫館去。”
大皇子府的那個大夫,給大皇子妃看了好些年的病,一直不見起色。尤其最近大皇子也有些不好,他也隻能治標不治本地開些安神的湯藥。任務越來越重,這老大夫就用年事已高的名頭,和嘉平縣主請求出府去,所以才有了後頭嘉平縣主在外頭找大夫,讓如今身處內務府總管之位、耳聰目明的楚承昭知道了的事。
嘉平縣主覺得趙頤寧的醫術比那老庸醫高明的多,隻是看她仍對自己信心不足的樣子,所以提出了這個建議。
趙頤寧聽完,麵上果然一喜,道:“這敢情好,有了老大夫坐陣,我便不心慌了。”
宋瑤拍了板,“那就這麼說定了,這醫館咱們就接手了。見著有份,算上縣主,咱們三人合力把醫館頂下來。到時候不論盈虧,我們都三人一起承擔。”
嘉平縣主點頭說好,跟丫鬟要了荷包,隨手就拿出兩張一千兩的銀票。
“也不知道夠不夠,我先出這麼多,回頭不夠再使人和我說。”
宋瑤也不知道盤下那間醫館要多少錢,那醫館她沒去過,隻聽初十說過是個位置佳、占地大的好鋪麵,裡麵估計還屯著不少藥材。
她便也起身去妝奩裡也拿了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和嘉平縣主的放到了一起。
趙頤寧卻連忙道:“我聽邱大夫的意思,鋪麵連帶藥材,他一共就準備要二三千兩銀子,這是連帶藥櫃、藥杵那些家私都算在裡麵的價格。所以不用這麼多的。”
“沒事,你拿著吧,萬事開頭難,說不定還要有其他支出。”
宋瑤也說:“對,你先拿去,有備無患。”
趙頤寧隻得接下,又同她們道:“你們出了這麼多的本錢,阿瑤說的三人分賬我覺得是不成的,隻你們倆分就好。我什麼都沒出,哪裡好意思白分銀錢。”
趙頤寧純粹是在醫術上研究多了,發現其中奧妙無窮,自有一番樂趣。雖然她當初去尋醫仙傳承動機不純,但是到了現在,卻真的生出幾分赤誠之心了。所以才想接受邱大夫的醫館接著做,濟世救人。
她能有個地方做事就成了,並沒有想過還要分賬。何況她每個月領著盛園的月錢,這麼久了,楚承昭卻隻讓她給大皇子妃診治了。等於是她白拿了好久的月錢,卻沒怎麼做事,心裡已經夠不安了。
這上頭,嘉平縣主就不知道怎麼勸了,也怕說多了傷了趙頤寧的自尊心。
她正愁著怎麼說,卻看宋瑤笑眯眯地拉著趙頤寧的手,笑道:“好阿月,咱倆還客氣啊?再說了,你怎麼就算什麼都沒乾了?你這叫‘技術入股’。我和縣主雖然出了錢,但是我倆不會醫術啊。我們出錢,你出力,你可是醫仙傳人,這通身的本事可是萬金難求的。我們不過一人出了二千兩銀子,就把你這萬金難求的貴重人才給綁在我們醫館了,虧得可是你哦!”
趙頤寧被她說的笑起來,“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啊,就是沒有我,光是縣主府裡那個老大夫,也能把醫館開起來的。”
嘉平縣主連連擺手,“快彆提他了,是個隻知道穩妥保成的,吃了藥和沒吃一樣,不然我母妃的身子也不會變成如今這樣。若不是你說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壓陣,我就是不開這醫館,也不會給他占便宜。”
宋瑤再接再厲道:“可不是,我們阿月就是經驗淺一點,再過個兩三年,還不是……嗯……還不是拳打太醫院,腳踏醫仙穀。”
趙頤寧被她說的笑的不行了。
氣氛一輕鬆,很多話就好說了。
在宋瑤的軟磨硬泡之下,趙頤寧終於鬆了口,不過她還是不要三人平分,隻說嘉平縣主和宋瑤一人得四成,她拿兩成就好。
商量好怎麼分賬之後,三人又興致勃勃地討論怎麼把醫館重新修葺。
嘉平縣主名下雖然產業頗多,但都是永平帝給的和她母妃嫁妝裡的,她自己還真沒親自籌劃過什麼。
宋瑤就更是新鮮了,上下兩輩子第一次創業啊!她能不激動嗎?
三人越說越起勁,連時辰都忘記了。
一直到楚承昭都回來了,外頭天色暗透了。
嘉平縣主這才發現時辰已經晚了,起身告辭。
楚承昭留她一道用飯,她說回去還要伺候母妃喝藥,就沒有留下。趙頤寧也說搭她的馬車一道走,去找邱大夫把醫館的事情給定下來。
宋瑤被她們送到了門口,三人在門口不知道怎麼又聊上了。
趙頤寧和她們說了醫館的布局。醫館前麵是鋪麵,後頭是一個小院子,是邱大夫夫婦一直住著的。她想著連後頭一起修葺了,這樣她忙起來也方便住著。宋瑤和嘉平縣主若是偶爾去醫館看看,也能在後院落腳。
宋瑤聽了就說也給她留個房間,她鎮日裡就在盛園裡待著,早就期待能出去玩玩、住一住了。
嘉平縣主也要了一個房間。說起來她這麼大還沒有在外頭留宿過,也是新鮮極了。
三人在門口又是一通聊,聊到輕音都過來催了,說是晚膳都快擺涼了。
宋瑤這才和她們依依惜彆。
回到後院主屋,楚承昭正抱著安安來回踱步。
小丫頭過完年長得飛快,如今不僅能自己坐起身了,還變成了一個小話癆,嗚嗚呀呀地嘴裡說不停。周嬤嬤說這是孩子在學著說話了。
一看到宋瑤回來,安安黑葡萄似的眼睛一亮,‘啊啊’叫著,向著宋瑤用力伸手,上半身都快歪出楚承昭的懷抱了。
楚承昭無奈笑罵:“這丫頭,和你娘一樣沒良心。你爹一下值就回來看你、抱你,你娘一下午隻顧著和人說笑了。你倒好,不要爹,隻要你娘。”
宋瑤心裡軟化了,伸手把安安接到自己懷裡。
“安安想娘了是不是?娘今天忙哦,不是故意要冷落安安的。娘要和你阿月姨母一道開醫館了,往後能救好多好多人,給咱們安安和懷遠積福,讓你們都平平安安長大。”
安安也不知道聽懂沒有,隻小大人似的點點頭,伸手摸了摸宋瑤的臉。
宋瑤愛她愛得不行了,用力地在她的小臉蛋上親了兩下。
哄完安安,宋瑤再去看懷遠。這小子個子也長大了不少,隻是還是悶悶得很少出聲。小時候找不見宋瑤的時候他還會假哭。現在大一些了,想找宋瑤就把手往主屋的方向一指,連哭都懶得哭了。
宋瑤和楚承昭圍繞著安安說話的時候,懷遠就在炕上玩著一個九連環。
聽宋瑤提到她的名字了,他才把九連環給放下來了,對著宋瑤伸手要抱。
宋瑤把他抱到腿上,眼神落在那玉製的迷你版九連環上,“這是殿下帶回來的嗎?”
“是啊,下麵的人送上來的,我看著有趣就帶回來了,還有個華容道,等懷遠解出了這個,我再拿給他玩。”
宋瑤一頭問號,“這九連環常人解都有問題吧,懷遠這才多大,他能解開?”
“現在不成就等以後,早晚他會解開的。”
宋瑤感覺到楚承昭對懷遠寄予厚望了,不過懷遠是男孩子,要承受的壓力肯定會比安安大,尤其是在皇家,也算是壓力和榮耀並存吧。
她把安安放回楚承昭的懷抱,將懷遠抱了起來,雖然心疼他可能不久後就要開始承受很大的壓力,卻也不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