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十月，天氣漸涼，在一場場的小雨中迎來了秋天。
陸淵生日那天，林格非拉著他出去慶祝。
最後兩人選定了一家西餐廳，價格不是很高，勝在口碑和環境好。
等餐都上齊了，林格想起一件事。
“陸陸，你有沒有想過加入學生會什麼的呀？”
最近學生會和很多社團都在招新。在宿舍裡不斷被李曉和劉子琪煽動，她一顆愛玩的心有些蠢蠢欲動。
“…你想加入什麼？”他一眼看出她的想法。
林格撇撇嘴，“沒想好呢。”
吃著吃著，她又變了主意，“不行了，你彆加入了。”
“…”
他嘴裡有東西，沒說話，隻用眼神問她。
林格一臉正經：“你這麼好看！開學的時候什麼都沒乾，那些女生都瘋狂成那樣，我怎麼能放心你去那種整天聚餐的社團？！”
“…”
她眼睛瞪得很圓，右麵的腮幫子鼓鼓的，看起來很滑稽。
他彎了彎唇，“嗯。”
等吃完的時候，陸淵想要起身結賬，林格攔住他，“你等會！”
然後她打開手機開始劈裡啪啦地打字，陸淵坐在她的對麵，不知道她在乾什麼。
林格站起來，神神秘秘地對他道：“你等我回來。”說完就出了門。
大概過了兩分鐘，她進來，手裡提著一個方形的盒子。
“…”
隱約猜到了是什麼，但他還是默默地看著林格叫了服務生把桌子清乾淨，然後把大盒子放在桌子正中間。
她繞到他身邊坐下，動了動他的胳膊，“陸陸，我送你的禮物，你拆開呀。”
他依言解開了盒子上的絲帶，然後小心地抬起蓋子。
然後愣住。
這可能是他見過最簡陋的蛋糕。
沒有奶油花邊，沒有色彩斑瀾的果醬，沒有各色的
水果。
隻是一個白色的奶油蛋糕，上麵用咖啡色的巧克力醬花了一幅畫。
畫上是兩個小人。
一個頭上隻有三根毛，一個沒有頭發，頭上卻有個蝴蝶結。
兩人的身子隻有寥寥幾筆，胳膊長得不可思議，隻為了碰在一起。
“生日快樂。”林格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
這個圖，幾乎和他從q市帶過來的杯子，上麵的圖案一模一樣。
她總給他傳紙條，所以他很熟悉林格的字。
有著女生獨有的秀氣，卻又絲毫不顯得小氣，是難得的好看。
可她的畫功…
林格看著陸淵突然笑起來，有些摸不著頭腦，“你笑啥？”
他沒答，反問她：“為什麼還是沒有頭發？”
林格想了會兒，意識到他在問蛋糕上的圖案。
“就覺得…之前那樣挺好的。”
她看著蛋糕，覺得自己畫得實在不怎麼好看，五官都用黑點來代替了，忍不住噴笑：“三根毛先生和禿子蝴蝶結小姐，怎麼樣，不覺得很般配嘛！”
“嗯，”他又笑了一下，“般配。”
隨後陸淵攬過她的肩膀，親了一下她的眼睛。
林格有些不好意思。
她扭了扭身子，抬頭看著他，“我搜了很多很多的帖子，還有微博什麼的，我覺得那些禮物都好浮誇…”
“…”
“最後我也沒想出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就去蛋糕店做了個蛋糕，你不要嫌棄呀…”
“…”
陸淵的心好像塌了一塊，他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又親了她一下。
“這個…很好了。”
“我很喜歡，謝謝你。”
-
打車到了學校門口，陸淵和平時一樣送她到宿舍樓下。
林格也和平常一樣，不肯立刻上去，耍賴一樣地掛在他身上，胳膊勾著他的後頸，整個人在他懷裡搖來搖去的。
“陸陸，我再過兩年，就到能結婚的年紀了誒。”
“…”
“唉，但是你還要比我晚兩年。”
“…”
“所以我勉為其難地等你到大學畢業吧。”
“…”
陸淵沒說話，額角抽了抽。
看著她紅潤的唇又要張開，他直接低頭堵了上去。
宿舍樓邊有燈光，晚上這附近的學生很多。不時有人看著擁吻的二人，紅著臉加快速度經過，也有人認出陸淵，偷偷拍了照片。
林格絲毫不知，隻知道抓著他的衣服，口腔裡是近乎窒息的甜蜜。
-
那天的生日蛋糕當然沒吃完。
林格在餐廳裡吃了兩塊就撐得不行，讓陸淵扔掉。
他沒說拒絕，卻也沒答應，就這麼拎上出租車，送她回去之後又一直拎回了宿舍。
室友們看著他手上的盒子，有些驚訝。得知今天是他的生日，紛紛送上祝福。
“你拎回來，不怕壞了？”陸淵把蛋糕放在桌子上，就聽上鋪的陳竟出聲。
“…會壞麼？”
“我覺得會吧，奶油那玩意兒唄。”
陸淵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
抬頭看向陳竟，“宿舍門禁幾點？”
“十一點。”
陸淵點點頭，留下句“謝了”就出了宿舍。
“…”
陳竟看著他手裡拎著白色蛋糕盒走出去的身影，一臉懵逼。
走到校門口，陸淵打了個車，到了外公家的時候二老還沒睡。
他進了門先去了廚房，把蛋糕放到冰箱的保鮮層，然後走到客廳。
“阿淵？”外婆穿著睡衣，正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看晚間劇場，“你不是說不回來吃了嗎？”
“今晚要在這住嗎？”她接著問。
“外婆，”陸淵走過去，“明天有課，不住了。”
“哼，”一邊的聞老從鼻孔裡出氣，語氣不善，“不住也不知道大晚上的回來乾什麼！”
陸淵默了一瞬，叫了聲“外公”，接著道：“我明天回來住。”
聞老的神情這才緩和了點。
第二天，陸淵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到了家。
住了一晚，第三天早上準備出門上學，和二老打了招呼，在玄關處換鞋。
開門之前，聽到聞老在客廳大聲說話。
“哎呦，老伴兒啊，不知道我這外孫中了什麼邪，大晚上的不睡覺，坐在廚房吃蛋糕哦…”
他聲音本就洪亮，刻意放大之後甚至帶了回音。
生怕外孫聽不見。
陸淵：“…”
***
陸淵的生日過去一星期，林格和李曉劉子琪紛紛選好了想加入的社團。
本來，她要和她們倆一起進學生會新聞部的，因為據說能有很多機會接觸校內有名人士。
但林格半路被拐跑了。
她看到在偌大的大廳裡擺滿了招新的桌子，每一個都擠滿了很多人。在一偏僻的角落，桌子上的牌寫著“電競愛好者社團”。
出於好奇，她走過去看了看。
“同學你好啊！”坐在桌子後的男生戴著眼鏡，長得比較方正，看到她的接近，瞬間打起精神。
“來了解一下？咱們社很好玩的。”
林格配合地問了一句，“怎麼個好玩法？”
“咳咳，”男生推了推眼鏡，“學妹大一的嗎？”
林格點頭。
“平時玩遊戲嗎？”
她又點點頭。
“都玩什麼遊戲？”
“全說麼？”
“嗯。”
林格扳著指頭開始數：“王者榮耀，擼啊擼，吃雞，奇跡暖暖，刀劍亂舞…”
聽到前三個，方正男眼睛一亮，等到奇跡暖暖一出，他立馬打住了她，“夠了夠了，學妹。”
“…嗯？”
“咱們社團平常特彆輕鬆，就你說的前三個遊戲，一堆人都能陪你打，像王者榮耀，帶你上王者啥的都不是事兒。”
林格玩這遊戲這麼久，還真從來沒上過王者。
這對她來說才是最大的誘惑，當場就填了報名表，加入了電競愛好者社團。
社團裡大部分都是男生，有幾個大三大四的學長技術不錯，她和他們開了幾次黑，基本沒輸。
大概有一星期的時間，她的段位升到了星耀一，眼看著就要到王者了。
之後，除了吃飯的時候和陸淵在一起，她一有空就跑到社團裡打遊戲。
陸淵終於覺得不對勁。
他之前問過一次她報了什麼社團，她說了名字，他也沒在意。
卻沒想到這個對她的吸引力有這麼大。
當林格再次拒絕了他要把她送回宿舍，轉身說是要去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陸淵的心情有些沉重。
他的唇抿成一條直線，看著一臉興奮的林格：“我能去麼？”
“啊？”林格張大嘴，詫異地看他。
“…”他彆開眼，彆扭地又問了一次，“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嗎？”
“可、可以啊。”
“…”
林格愣愣地帶著他走去社團的路上。
總覺得他哪裡怪怪的，但具體的又說不上來。
到了社團，林格把他帶到她的座位旁邊，“我一會兒可能來不及和你說話，不介意啊陸陸。”
“喲，小學妹，”一個總和她開黑的學長見到陸淵，打趣：“帶著男朋友來了？”
“嗯。”林格答地痛快。
學長笑道：“要不要把他拉到咱們這兒啊？看著像個高手啊。”
林格剛想替他拒絕，陸淵在一旁淡淡道：“不用了。”
“…”
氣氛一時有些尷尬。
半晌，學長轉移了話題，“你打遊戲麼？是不是還差兩把？”
“是啊是啊。”林格立即點頭。
“等我叫他們幾個，今晚給你帶上去。”
“好的，謝謝學長！”
陸淵看著她和另外的男生這麼熟稔的樣子，心裡發酵出彆的情緒。
他似乎忘了，她在人群中，是個發光體一般的存在。
剛才那個男生在聽到她肯定地回答了男朋友之後，眼裡一閃而過的情緒，陸淵再清楚不過。
一想到這些天，林格每天都會來這裡和他講話，心裡有細微的酸澀感被無限放大。
沒多久，他們人齊了，加上林格一共兩個女生三個男生。
奇怪的是，本來一路高歌著贏到星耀一的林格，今晚運氣似乎特彆差，打了三把，把把被對麵壓製，根本沒有翻身的可能。
她有些懈怠，正打算放棄今晚的時候，看到陸淵掏
出手機，打開了王者榮耀，橫過手機屏幕。
“…”林格震驚地看著他：“陸陸你要打嗎？”
陸淵瞥她一眼，“帶你。”
他的語氣篤定，似乎贏是必然的事。
林格相信他已經成為習慣，當即和身邊的人打了招呼，“學姐學長們你們先打，我和我男朋友打兩局，換換運氣。”
“行，沒問題。”
“好好好你去吧。”
“…”
雙排很快就匹配到了對手。
選人的時候，林格問他，“你是玩什麼的呀陸陸？”
“隨便。”
“要我幫你搶嗎？”
“不用，你玩你的。”
林格沒再說話。
她其實心裡有些忐忑。
她知道他也打遊戲，但之前兩人從來沒打過排位賽。高中的時候和他去圖書館，每當她磨他要打遊戲的時候，他都是帶她打的娛樂模式，他說排位時間太久了，影響學習。
她暗暗決定，假如陸淵失誤了，或者他們輸了，她也要把鍋往自己身上背。
他那麼要麵子，她可一定要演得真一點。
半小時後。
之前帶林格打遊戲的學長看林格這邊沒再打了，問了一句：“你們打完了？怎麼樣？”
林格轉過頭，眼裡的激動還沒褪下去，“連贏三局！”
“…”學長看了看表，“才半小時…”
林格乾脆調出自己的戰績給他看，“你看啊，就這三局，剛打的！”
“…”
沒忍住，她壓抑著自己的興奮，“我男朋友六到飛起啊學長！”
“…嗯。”
“走了。”一旁的陸淵突然出聲。
林格立刻站起來，對坐著的人擺擺手，“我走啦，學長你們加油。”
出門之前，坐在原地沒動的男生看了門口一眼，牽著林格的人也回過頭，和他對視。
眼神和剛才在林格麵前完全不同，帶著濃濃的警告之意。
他愣住。
隨即笑了。
他的確對林格有點意思，隻是這一周一直隻是聊遊戲，沒牽扯彆的，也不知道她有了男朋友。
但今天之後…
還是算了。
重新加入社員的戰隊，腦海裡又閃過她男朋友看他的那一眼。
嘖嘖，沒想到看起來那麼冷淡的人，占有欲這麼強…
***
林格的生日在聖誕節前後。
她有意無意地和陸淵提過許多次，生怕他忘了她的生日在哪天。
終於到了那天，從下午出門開始，她就開始觀察。
陸淵手上空空的，當時心涼了一截。
她安慰自己，穩住，說不定是小禮物，沒關係的。
結果，他們出去吃了頓飯，看了場電影，然後…
就沒有然後了。
兩人在校門口下車，林格和他慢慢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在心裡瘋狂勸自己。
沒事的，他們老夫老妻了，禮物都是身外之物，她不在乎的！
隻要陸淵喜歡她，這些算得了什麼！
對！
…
等收拾好了心情，卻發現陸淵已經帶著她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哪？”
“車棚。”他答。
周圍黑燈瞎火的，等走近了，她才看清這裡擺放著
一排排的自行車。
“我們為什麼來這兒呀？”
“過來。”陸淵伸手拉著她走到車棚一個角落。
棚頂有燈，但是不夠亮，他要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照在一台車子上。
黑白相間，帶著不認識的英文字母，炫酷非常。
林格吞了口唾沫，小聲道：“陸陸，咱彆偷車吧，說不定…有監控？”
“…”
看著陸淵一瞬間僵硬的神色，林格不知道他中了什麼邪，把聲音放地更輕，“你聽話，我去打工給你買，咱彆想不開。”
“…”太陽穴突突直跳，陸淵腮幫子緊了緊，咬著牙道：“這是我買的。”
“…”
他歎了口氣，“我的車。”
林格更加懵逼，“你給你自己買的車？”
陸淵想了想，她說的也對，就點了頭。
“…”林格深吸一口氣，斥責他：“今天是我生日你不給我禮物就算了嘛，你居然帶我來看你給自己買的新車子？”
“你想我嫉妒死？？？”
“…”
陸淵徹底無語了。
“你聽我說完。”他也深吸了一口氣，才道：“你之前說，越來越不想起床，但是早課也要提前四十分鐘起床，因為每天上課都要走二十分鐘。”
“…對，我說了。”
她點頭，不明所以，“那和這有什麼關係？”
陸淵沉默了幾秒，雖然還是看著她，表情卻有些不自然，“我買這個，可以每天載你上課。”
“…”
林格眼睛越睜越大，等回味過來他話裡的意思，激動地差點跳起來。
“臥槽！”
“天啊啊啊啊啊陸陸你太好了吧！”
她蹦起來勾住他的脖子，在他臉上狠狠地“啵”了一口，“這是我長這麼大，收到的最喜歡的禮物！”
“我真…”她話說到一半，突然被他打斷。
“等等。”
陸淵的手伸進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剛剛那個，是我早就想做的事。”
“這個才是生日禮物。”
“…”
林格接過，打開。
裡麵躺著一條項鏈，一個小巧精致的圓環。
刻著一個字母，L。
本來想問他這個代表著誰。
後來她一想，他的姓氏首字母，也是她的姓氏首字母。
是誰又有什麼所謂。
半晌，她抬起頭看他，“我要收回剛才的話。”
“嗯？”
林格笑著指了指項鏈：“這個才是最喜歡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