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晉江獨發(1 / 2)

【一一零】

橫濱是咒術師與詛咒師們都不願意踏足的一座城市。

如果要問起具體的理由, 給出的答複必然是五花八門。嚴守地下世界的黑手黨很麻煩,租界地區的管控很麻煩,沒什麼需要在意的咒靈, 神經質的犯罪者太多容易給自己惹上麻煩事……總而言之就是“有精力去橫濱不如去其他地方”, 來了這裡也隻會吃力不討好,久而久之, 在十二年前的大戰結束後,就越來越少術師會往這裡來了。

但是五條悟知道,真實的原因並非是這些流於表麵的“麻煩”。

在第一次來到橫濱的時候, 他就意識到了。在踏入橫濱地界的那一瞬間, 一切儲存著“咒力”的存在都會收到某種無形力量的壓迫, 無論是術師還是咒靈, 隻要體內存有著咒力, 就無法避免這種無處不在的微妙不適感。

像是空氣突然稀薄、氣溫突然升高、光線突然昏暗,這種變化悄無聲息,毫無預兆, 讓人難以察覺卻又切實存在。

普通的術師無法清晰地發覺到這一點,大約隻有特級水平的術師、或是在五感方麵敏銳異於常人的特殊術師, 才會對此有所感知。

但是正如自然界的小動物一樣,弱小的生物在基因中就會刻有著某種對於危險的感知,即使理智沒能察覺,身體也會在潛意識裡自動回避。因此橫濱就成了術師稀少的一處“真空地帶”,所有的術師都對此處“視而不見”。

利用這個術師們默認的“盲區”, 五條悟、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在製造出天內理子死亡的假象後, 將天內理子和她的照顧人黑井美裡藏到了這裡來。

橫濱是一座法外之城,隻要有錢,幾乎什麼都可以辦到, 而對五條悟而言,他最不缺的就是錢,因此在砸了二十萬美元後,他十分輕易地就給二人搞到了毫無破綻的新身份,讓她們在橫濱開始新的生活。

與此同時,黑手黨、租界、特務科,這座城市又同時被三方監控著,即使是咒術界高層也很難把手伸到這裡來。

然而在一周前,天內理子的下落暴露了。

告發者是禪院家的那個嫡子繼承人,他不知為何數次來往橫濱,並且在半月前偶然間碰到了天內理子,橫濱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這種小概率的事件卻真的被他給碰上了。

禪院直哉本來隻是覺得天內理子眼熟,在回到禪院家後才想了起來,天內理子就是那個在幾年前“死亡”了的星漿體,這個消息很快就經由禪院家的渠道送到了咒術界高層的手上。

高層指派了夏油傑去“回收星漿體”。

顯然是刻意的指名,畢竟當年上報“星漿體死亡”的人就是五條悟和夏油傑,或許是想以此挾製夏油傑對高層“表示忠心”,暗示他隻要帶回天內理子,當年的事情高層就會既往不咎。

任務指派下來的時候,五條悟正在北海道的深山老林裡出差,連信號都沒有一個,於是夏油傑就這麼獨自去往了橫濱。

五天前,夏油傑動身出發。

四天前,在橫濱保土穀區發現天內理子的蹤跡。

三天前,夏油傑到達天內理子的住處。

情報斷在了三天前的夜晚,高層派冥冥監視了夏油傑的所有行動,但監視的烏鴉在三天前的夜裡被咒靈殺死,天內理子、黑井美裡、夏油傑三人失去蹤跡,天內理子住處的鄰居一家四口全部死亡,現場發現夏油傑的咒力殘穢。

夏油傑疑似帶走星漿體叛逃,與此同時,高層發現了幾年前夏油傑出過任務的一個村子,村裡的百餘名村民在這幾年裡陸續死亡,最終“滅村”,此事被懷疑也與夏油傑有關。

五條悟知道那個村子,當年夏油傑在結束那個任務後,還帶了兩個小女孩回來,好像是叫做菜菜子和美美子,那兩個孩子眼下也不知所蹤。

顯然這是一場有預謀的“叛逃”。

五條悟在結束了任務後就看見了硝子給他發的信息,先是趕去壓下了高層那些煩人的老東西,繼而便來了橫濱找人。

橫濱茫茫三百多萬人,想要找到三個有心且有能力躲藏起來的人,無異於是在大海撈針,即使他是五條悟,在去過了天內理子原先的住處後,也一時間想不到接下來該從哪裡開始下手。

於是他就找上了奈奈子。

沒有什麼特彆的原因,隻是單純的出於直覺,他覺得夏油傑可能回來見過奈奈子。

他和夏油傑在橫濱其實都沒有什麼“熟人”,但如果說夏油傑在橫濱會見過什麼他們共同認識的人的話,奈奈子大概是一個不錯選擇。他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想法,或許是因為這個小孩看起來呆呆的,像個不太聰明的小人偶,是一個不錯的傾訴對象,遊離在了這些煩人事件的邊緣,但卻又和他們有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聯係,即使和她說些什麼,她也完全聽不懂,不會有任何關係。

五條悟想起了九十九由基在幾年前和他們說過的話:

【雖然沒能和星漿體同化,但不知道為什麼,如今天元的狀態很安定。這一點你們不必擔心。】

既然即使沒有星漿體,天元也沒有出什麼問題,高層又為什麼要讓夏油傑來帶回理子?

他感覺自己應該是知道原因的,但卻又朦朦朧朧的,像是不知道,就如同他不知道在他們三人聚少離多、各自執行任務的這幾年裡,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讓夏油傑對一整個村子的人下了詛咒。

而且,夏油傑曾下過詛咒的,真的隻有那一個村子的人嗎?

但是無論如何,現在看來,他的想法果然隻是錯覺,雖然奈奈子完全沒有理會他,就和另一個少年一起上了公交車,但這麼看了,她應該確實是沒有和夏油傑見過麵的。

否則的話,她就不會問出“傑是誰?”、“你是誰?”這樣的問題了。

他跟在奈奈子後頭,一起上了車,擠滿了學生的公交車晃晃悠悠地朝著下一站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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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奈子不想坐公交車了。

從青學到偵探社,一共隻有六個站,但是再加上青學前頭的幾個車站,沿途一共有四所學校的學生一起擠公交。三所初中、一所高中,高高矮矮的學生塞滿了車廂,不僅是沒有座位坐,連站著的空間都很擠。

她的個頭在中學生裡還很矮,隻有一米四出頭,伸手去抓頭頂上吊著的拉環都很辛苦,周圍的乘客是個人都比她高,站在車廂裡就好像四麵八方都被牆給圍堵了起來,視野裡能看見的東西裡,感覺她能拉的最順手的東西,大概是果戈裡垂在腦袋後頭的三股辮。

但是為了防止果戈裡英年早禿,奈奈子還是放棄了這個選擇,伸手夠住了果戈裡的手臂,又抓住了邊上五條悟的衣擺。

她頓時感覺自己穩當多了。

公交車終於在偵探社樓下的站點停下了。從人群裡擠出來,果戈裡動作輕盈地從車上跳了下來,轉身又伸出手,拉住了人群裡伸出來的一隻小手,像是拔蘿卜一樣,拔出了被擠得有點懵懵的奈奈子。跟在奈奈子的後頭,五條悟在下車時,順手把她拎著放到了地上。

奈奈子感覺自己像是一塊被擠扁的海綿,在車上擠了半天,腦袋都暈乎乎的,她站在車站牌的邊上,過了一會兒才回過了神來,低下頭扒拉自己的校服,把胸前歪了的蝴蝶結也扯正了。

展開自己皺巴巴的披風抖了抖,果戈裡誇張地皺起了一張臉,低頭對奈奈子問道:“以後你也要坐公交車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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