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瓜蒂的阿嬤叫店和唐五義店咖啡店共用一個店,中一堵牆隔,牆這邊和牆那邊是兩個世界。
唐五義的咖啡店,一波又一波的年輕男,買咖啡坐店裡的腳凳上或者店外慢慢的喝,熱熱鬨鬨的聊天、拍照;陳瓜蒂的阿嬤叫店,什麼年齡段的人都有,買就拎走去其他地方吃,不願意夏天就著油鍋吃東西,太熱。
唐五義的咖啡店做不出端感來。
因為年輕人喜歡跟他聊天,總是跟他天南海北的聊,跟彆的小眾咖啡廳不太一樣。
有時聊著聊著,唐五義就指著陳瓜蒂的阿嬤叫油鍋說:“快去嘗嘗,過幾天倒閉吃不到。”
每次他這麼說,陳瓜蒂都跟沒聽一樣,該忙什麼就忙什麼。
唐五義對此無所謂。
阿華有時跟唐五義吐槽陳瓜蒂:“店這麼久,跟距離500米內的店鋪打成一片。唯獨旁邊這家搞不定。”
“陳伯那麼熱情,怎麼她兒跟基因突變似的?”
唐五義打阿華腦袋:“沒兒議論人家姑娘乾什麼?人家不愛理你,會不會是因為討厭你?”
“怎麼會討厭我,你看我咖啡賣的多好?多少姑娘喜歡我。”
“你可歇吧!”
唐五義製止阿華:“有人願意聊天,有人不願意聊天,你得接受人的多元化。”
“這會兒接受多元化,人家說不跟你搞活動那天可把你氣夠嗆。”阿華無情戳穿唐五義,兩個人彼此凶一眼,各自去做咖啡。
傍晚的時候陳伯拎著酒菜來到唐五義店裡,對他們說:“喝點兒?”
唐五義忙搖頭:“不喝不喝。”
他不敢。
上一次陳伯拎著酒來,陳瓜蒂把陳伯拉到一邊,雖然不知道說什麼,但遠遠看著她非常嚴肅。
“沒兒,瓜蒂一起。”陳伯嘿嘿一笑,小聲說:“今天我去體檢,脂肪肝沒,瓜蒂興,因此我喝一杯。”
“那行,就一杯啊。”
唐五義門口支起小桌,把酒菜擺好,又讓阿華去夜市買幾樣小海鮮。旁邊果蔬店的劉伯湊過來:“喝點兒啊?”
“喝點兒。”
咖啡店年紀輕輕三個小夥子,跟著倆老頭坐那喝酒。看到陳瓜蒂那裡熬豆沙,就問陳伯:“陳瓜蒂不吃?”
“她不自。”
“有什麼不自的?”阿華說,站起來喊陳瓜蒂:“陳瓜蒂,來吃飯!”
陳瓜蒂關火才說:“我不吃。我要喝冰豆沙。”
天氣太熱,陳瓜蒂吃不下,夏天的晚上一碗冰豆沙就夠。唐五義站起來走過去:“我要冰豆沙。”
“八塊。”
唐五義一邊掃碼一邊說:“多放冰沙。”
“待會兒好給你送去。”
“行。”
濕熱的夏天傍晚,老城區老街巷的嘈雜裡,來那麼一碗冰豆沙,世界一下就安靜。
唐五義聽陳伯和劉伯聊天,就著冰豆沙;抬頭看到陳瓜蒂,一隻手捧著白瓷碗,一隻手拿著白瓷勺,慢慢往嘴裡送冰豆沙。眼睛看著路邊那隻野狗,野狗地上打滾兒,她看笑,不知有什麼好笑的。
陳伯說喝一杯,卻一杯又一杯,喝三杯。
這頓飯吃到晚上十點,咖啡店和阿嬤叫店都關門。陳伯站起來踉蹌一下,陳瓜蒂跑上來扶住他,輕聲責備:“說好隻喝一杯。”
她身材瘦小,扶陳伯頗用很多力氣,人快要倒。
唐五義過去架住陳伯:“我來吧。”
“那謝謝你。”
陳瓜蒂帶路,從旁邊的小路拐進去,門上樓。老樓沒電梯,陳伯喝酒,腳不穩,唐五義乾脆背起他。好樓層不,進門的時候出一身汗。
“幫忙放到他房。”
“好。”
“謝謝。”
唐五義之來過陳伯家兩次,這次再來發現跟之不一樣。重新漆牆,小小的陽台種一排花,換窗簾,整潔乾淨。
陳瓜蒂關上陳伯的臥室門,小聲對唐五義說:“我爸有脂肪肝,果下次他拉你喝酒,你可以拒絕他嗎?”
“我知道不是你拉他喝酒,這不怪你。我隻是想請你幫忙,拒絕他。”
“嗯,行。”唐五義擦擦汗:“你家還有冰豆沙嗎?”
“有一點。”
“你給我帶走一碗,我熱。”唐五義抹把汗:“給你錢。”
“不用,這碗不用給錢。”
“彆,回頭你說我喝你冰豆沙不給錢,不仗義。”唐五義拿出手機:“來,我轉賬給你。”
“我告訴你支付寶賬號。”陳瓜蒂覺得因為幾塊錢推脫很尷尬,既然他要付錢,那就付好。
“我沒有支付寶。”唐五義:“加你微信轉給你,下次你爸要找我喝酒,你可以提告訴我,我做好準備。”
“好的。”
加好友,轉賬,拎著冰豆沙下樓,坐自己店門口吃,給陳瓜蒂發條消息:“這個比你店裡的還要爽,叫綠豆爽吧!”
陳瓜蒂沒回他。
因為陳伯吐。
她一直照顧陳伯,給他擦手擦臉,怕他難受喊不到人,坐他床邊陪著他。
這就是陳瓜蒂回惠州的原因,因為擔爸爸不愛惜身體,或者老無所依。
她床邊坐到淩晨兩點,陳伯熟睡,她終於回房小睡一會兒,第二天早上五點半就要起床煮糖水。
陳瓜蒂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令人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