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崇看出了她的努力,就把她抱到床上,比從前熱情了很多。
牟雯把不準謝崇的脈。
彆人結婚要處理家庭關係、人際交往,她什麼都不用。謝崇的家庭很單純,父母做軸承生意,常年各地跑,對謝崇的婚姻不過問,如果路過北京,就吃一頓飯。其餘的任何場合,都不需要牟雯出場。
後來牟雯才知道“隱婚”這個詞,她跟謝崇在謝崇的心裡,是隱婚。
隱婚也挺好,省去了那些麻煩,讓牟雯有更多時間顧自己。結婚的第二年,謝崇去國外半年,錢依舊準時打,牟雯會跟謝崇彙報花銷,也會跟他聊幾句日常的行程。謝崇總是說:“你做決定就好。”
“你需要我去看你嗎?”
“不需要。我很忙。”
牟雯跟最好的朋友說起,那朋友思考很久,小心翼翼的說:“會不會在英國也有一個家?真正的家?”
“我覺得不能。如果有,他就會說了。你沒見過謝崇,他是一個懶得撒謊的人。什麼話他都要放在明麵上說。”
“那他…”
“不猜了。錢按時打,又那麼多,大房子我住著,沒有複雜的關係需要我處理,這樣的生活簡直太好了。”所謂的不猜了無非是心知肚明,謝崇不愛她,她自己清清楚楚。
牟雯時間充裕,去學了車,學完就去買了一輛不到十萬的車,在一個普通小區底商租了一個商鋪,開了自己的家裝公司,主要客戶是附近幾個小區的業主。開始生意不太好,那小區底商有兩家家裝公司,另一家開了四年多。
牟雯的家裝公司兩個月沒接到一單生意,於是她搞了一個活動,現場報名抽獎,中獎的人免費做設計。真有人報名。
牟雯真的就針對那些人搞了一次抽獎,給中獎的人認認真真出了一個設計方案。
她的設計方案跟野路子不一樣,也不是套模板,畢竟是在頂尖家裝公司工作過,非常正規也非常高級,就這樣,一炮打響了。花很少的錢享有頂級公司的服務,這已經足夠有吸引力了。
等謝崇回來的時候,牟雯的公司已經扭虧為盈。但她是小本生意,一整個公司一共兩個人,她和另一個設計師,剩下的全搞外包。工頭的關係要維係、質量要把關、客戶的需求要照顧到,每天忙的暈頭轉向。
她對謝崇一如既往的好。
她心裡是感激謝崇的。她沒有錢,在原來公司的實習收入很微薄、後來轉正收入有了大幅提升,但因為時間短,存錢太難。買車的錢、租底商的錢、注冊公司的錢,都是謝崇給她的家用。她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她對謝崇的愛也是真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愛,但就是愛他。希望他生活順心、遠離不開心。
謝崇回來了,她開著她的小車去機場接他,他進門看到家裡乾乾淨淨,陽台重新布置了,臥室的床品乾淨舒適。進家門她就讓他去衝澡,她跑進廚房為他做飯,熱情的為他接風洗塵。
分開這麼久,牟雯終於見識到謝崇的熱情。
他們窩在家裡一天一夜不出門,期間牟雯想接電話,謝崇把她的電話按掉:“專心點。”
他需求無度,她不用閉著眼睛幻想,牟雯很感激這次分彆。徹底結束的時候就問他:“還什麼時候走?”
心裡在掐算下一次這麼痛快淋漓的光景是什麼時候。
謝崇發現了她的心思,就問她:“從前我在敷衍你嗎?”
“有一點兒。”
牟雯因為接觸的人夠多,人比最初相遇的時候開朗自信很多,敢跟謝崇開玩笑了。拿著電話跑回自己房間接,工作室有了新活,但客戶指定要牟雯來做。
牟雯收拾好東西對謝崇說:“我要去見一個客戶,會儘早回來。”
“不用刻意早回來,我今天要見朋友。”
“那行。”
牟雯人已經出門了,又走進來:“謝崇,我想求你件事。”
“你說。”
“我可以開一下你的車嗎?”
“鑰匙在那。自己拿。”
“那你出門呢?”
“開你的。”
“好的,謝謝。”
牟雯要見的這個客戶,是大客戶。他自己在那個小區有三套房子待裝,又是業委會負責人,牟雯想讓自己看起來不是皮包公司。於是開著謝崇的車去充門麵。
年紀輕輕的姑娘、開一輛好車,又有大公司背景做背書,果然好用。牟雯收到了一個大單子,六套房子,當場簽約。
牟雯跟謝崇說起,謝崇對她說恭喜。
本質上謝崇對牟雯做的事不感興趣,對婚姻的興趣也不大,畢竟他娶的人不是他想娶的。儘管他的修養讓他對牟雯表現出平等的姿態,但他內心深知他對牟雯是施舍的心態。
談不上喜歡牟雯。是身邊很多人喜歡他,他可以聯係這個、也可以聯係那個,隻有牟雯沒有一次失約、來得最快、對他最認真。
當好朋友得知謝崇結婚是因為這個,就對他說:“你會遭報應的。”
“我嗎?遭什麼報應?我付出金錢,她收獲金錢,我還能遭什麼報應?失去她的感情嗎?我不在乎。”
謝崇看牟雯笨拙的討好他,從來不戳穿她。被人小心翼翼的喜歡感覺很不錯。
好友偶爾吵架,羨慕他後方穩定,問他不吵架的秘訣。
“秘訣嗎?就是沒有感情的婚姻吵不起來。”
牟雯其實是有脾氣的,隻是她從來不對謝崇發火。謝崇又不惹她,客客氣氣的,她跟他沒法發火。
她把所有的火氣都發在圖紙身上,鉛筆手繪,畫完了撕,撕完了換一張畫,反反複複,直到消氣為止。
到家的時候永遠是一個和煦的人。
還有一個地方讓牟雯覺得安全,那就是廚房。
牟雯真心喜歡下廚。
那些聲音和畫麵太治愈了,油爆的滋滋聲、開水的咕嚕聲,湯粥的香氣,這些都讓她覺得舒服。她折騰出飯菜來,謝崇都吃光,這也讓她心情好。
朋友問她為什麼要天天下廚,你又不是老媽子。
牟雯會說:“我下廚不是因為謝崇,是因為我自己,我真的喜歡。”
朋友看出牟雯在婚姻裡弱勢,也會問她:“你會跟他吵架嗎?”
“他從來不跟我發脾氣,家裡什麼事都聽我的,我為什麼要跟他吵架?”
“那你覺得他愛你嗎?”
“說實話,我覺得不重要。我自己心裡是滿足的。我擁有的東西越來越多了。”
牟雯在這座城市擁有了一些朋友、收入穩定的公司、存款、偶爾的旅行。
除了極好的朋友,所有人都以為她單身。老師有人給她介紹男朋友,她每次都以暫時不想戀愛和結婚推脫了。
牟雯是在婚後第三年才知道謝崇的生日不是那一天的。
那天謝崇媽媽打電話跟她閒聊幾句,問她晚上的安排。她說晚上謝崇要加班。
“加班?他今天過生日還要加班?”
牟雯愣了幾秒,說:“他的工作推不開,說推後幾天過。”
“你們都要注意身體。”
“好的。”
牟雯罕見的在謝崇所謂的工作時間給他打電話,彆人接起來的,她不知道接電話的是哪一個,因為她不認識他的朋友們。那邊在唱生日歌,熱熱鬨鬨。對方問牟雯:“有什麼事嗎?”
牟雯說沒事。
掛斷了電話。
結婚三年,第一次如此確定這場婚姻的本質其實就是合夥人。謝崇連他真正的生日是哪一天都懶得說,他從最開始就不覺得他們的合作能有多好。無非就是不翻船。牟雯從前也會有僥幸心理,沒準日久生情的橋段會發生在他們身上。
她每年給他過生日,他都沒有多驚喜,她以為他不喜歡過生日,真實情況是她連他生日是哪一天都不知道。
牟雯非常難受。
在工作室裡待到半夜,不知道撕了多少舊圖紙,才平複了心情。
到家的時候謝崇正在衝澡,她回到自己房間,鎖上門,沒問他任何一句。
那一年,牟雯沒給謝崇準備生日。
謝崇推掉工作,早早回家,家裡安安靜靜。
他靠在沙發背上聽歌,等著牟雯回來。牟雯半夜才回來。並沒提他生日的事。
“你怎麼回來這麼早?”牟雯問他。
“?今天我生日。”謝崇說。
“彆逗我了,你生日是上個月。”牟雯對他笑笑:“一年過兩次生日不好,折壽。你吃飯了嗎?”
“沒吃。”
“冰箱裡有凍餃子,你自己煮點。”牟雯問他:“你會嗎?”
“不會。”
“那你定點餐,我著急做個圖。”牟雯說完走進房間,心裡釋然。她給謝崇過了兩次生日,每次都戰戰兢兢。今年終於不用想他的生日怎麼過了,這感覺太爽了。
聽到外麵開門響動,謝崇走了。
他們好幾天沒說話。
那幾天謝崇一直在發火。下屬做的工作他非常不滿意,每一個交上來的方案都被他罵了。謝崇沒這麼連續施壓過,大家都不知道他怎麼了。
他心情不好,牟雯能看出來。
但牟雯覺得這跟她沒任何關係,可能真的就是他工作不開心,或遇到了彆的事。
她非常恪守本份,一句都不問。為了逃避謝崇的壞臉色,她每天在工作室熬到半夜才回家。有一天晚上她進門,看到謝崇坐在沙發上,問她:“幾點了?”
“一點了。”
“你半夜才回家不跟我打招呼?”
“抱歉我忙忘了。”牟雯認錯態度好,第二天晚上給謝崇發消息:“今天可能要通宵。”
乾脆不回家了。
牟雯想得清清楚楚,她從最開始就該擺正自己的心態,她應該從這段婚姻裡獲得的東西是她在社會立足的資本,而不是謝崇那遙不可及的感情。
等她自己可以了,她一腳踢開謝崇。讓他帶著他的錢、優越感、對她的施舍滾蛋。
牟雯非常努力,希望那一天早點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