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林煩不勝煩。
跟著他的這個人看上去甚至很眼熟,至少曾跟過他兩三次。
娛記比起記者而言用通俗的“狗仔”稱呼更為合適,雖然花林能夠理解這一行職業是因大眾的窺私欲而存在,隻要有人的劣根性就不會消失,但不代表他不會覺得困擾。
狗仔對於藝人來說,就是吸血蛭一樣的存在,靠曝光或杜撰揣測彆人的私生活賺錢。並不是說沒有劣跡藝人,也不是說所有的狗仔曝光的故事都是假的,但其中很大一部分都隻是在編故事。
隻需要一張模棱兩可的圖片,就可以延伸出一個完整的充斥著愛恨情仇的狗血故事,而最後卻沒有標注“純屬虛構”。
雖說暴露在大眾的眼光下就意味著要接受批判,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在得到更多的同時也要失去更多,但不代表花林想要看到自己的生活被拿去消遣消費。
他入圈的時間不算特彆長,風評卻是一直褒貶不一。花林完全不介意彆人不喜歡他的音樂,不喜歡他這個人,因為每個人的喜好還有審美都不同,不必強求。
除了人民幣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所有人都會喜歡的東西。
但是問題在於,百分之九十九的惡評,都來自於狗仔與營銷號編排的故事,而非因為真正的他。
花林不能接受的,是觀眾所討厭並批判的那個人,頂著“花林”的名字,卻根本就不是他。
他為什麼要因為自己沒做過的事背負罵聲?
“能請你刪掉嗎?麻煩了。”
花林靠在樹上,仰頭眯起眼看著秦陸很禮貌的跟狗仔說話。
他的目光落在秦陸穩穩握著對方的手上,白皙修長的指節比看上去要有力的多。
其實他覺得有一點意外。
秦陸似乎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樣。
狗仔開始慌亂是因為猝不及防,很快重新變得理直氣壯起來,搖頭不屑的撇嘴笑:“不可能。我隻是想拍張照,你沒權利要求我刪掉。”
秦陸一點也不生氣,平靜的耐心道:“是嗎?好的。可是花林並不想被拍到。”
狗仔大概是很多年沒見過正麵“講道理”的人了,嗤笑了一聲:“明星也有肖像權?”
花林目光變冷,在他有所動作之前,秦陸微微眯起眼睛,一手依然握住對方的胳膊,一手拿出手機對著對方拍了一張照片。
狗仔瞬間像炸了毛的貓一樣豎起背脊,神色明顯變得緊張了很多:“嘿,你憑什麼拍我,刪掉!立刻!”
秦陸神色很溫和,禮貌的搖頭:“不可能。我隻是想拍張照,你沒權利要求我刪掉啊。”
狗仔:“……”
跟他剛剛說的話一字不差。
花林嘴角倏忽開始上揚,心情一下子變得爽快了很多,甚至有空轉了個念頭,果然秦陸記性非常好。不知道他要考哪個學校?
狗仔目光變得凶了一些,盯著秦陸道:“你是秦陸對吧。我拍的人並不是你,多管閒事不怕引火燒身嗎?”
“人造火嗎?”秦陸直視著他,因為身高優勢,略略低頭時垂下來的眼睛因背光而投下陰影,聲音溫和不疾不徐:“這不叫多管閒事,我們是朋友。其次,你似乎忘了一件事,現在是法治社會。”
“謠言擴散到什麼程度會導致被告,你應該最清楚。”
秦陸鬆開他,很友好的道:“很公平,照片刪掉我們相安無事。如果你上傳照片並編造一些內容,那麼這是一個很注重著作權的時代,或許有必要標注攝影師,你覺得呢?”
跟秦陸近距離接觸過後,狗仔才發現秦陸跟他想象的乳臭未乾的新人不太一樣。
無論是目光還是聲線,從頭到尾秦陸都很平穩,毫無波瀾,更彆提動搖。
狗仔僵持了半晌,把照片刪了。
秦陸當著他的麵同樣刪除了照片,笑著擺擺手:“謝謝合作。”
在那人走了之後,花林不知為何突然問了一句:“剛拍的那張照片,你真刪了?”
秦陸停頓了一下回過頭,雲淡風輕的笑了一下:“當然沒有。”
他晃了晃手機:“如果他趁不注意做了備份,還可能會用到的。”
花林笑了:“這種人真的很難纏,你這樣他可能會記恨你。”
秦陸神色清明,毫無波瀾:“隨意,他不會有機會找到任何可以分散的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