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全麵戒嚴,三天內黃昏之鄉隻許進不許出,任何人都無法離開本領域。幻術師,你帶一隊人去搜捕《黃昏日報》的社員,全部逮捕,逐一審查,務必弄清楚那盞附著著欺詐魔王投影的燈是怎麼流入黃昏之鄉的。”司凜說道。
夜晚,頂層會議室中,審判所的三位主事人連夜開了個小會,有條不紊地把事情布置了下去。
齊樂人摩挲著裝了半杯黑咖啡的咖啡杯,回憶著今晚發生的種種,認真道:“審判所內部人員也要嚴查,特彆是名單上的嫌疑人。欺詐魔王的到訪絕對不隻是為了給我帶一句話,他一定暗中謀劃了什麼……現在唯一能確定的是,魔界的情況有變。”
幻術師皺著眉,問出了最擔心的問題:“魔界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你要聽實話嗎?”齊樂人問道。
這下,司凜和幻術師的眼神都凜然了起來。
“實話是,我也不知道。”齊樂人喝著咖啡,竭力平靜地說道,“我所收到的消息是一切正常,但是沒有人給我解釋為什麼會正常。也沒有人告訴我,為什麼上一位毀滅本源的魔王一年之內就完全瘋了,但是他……他已經三年了。”
這是所有知情人的疑問,也是一個注定不會被回答的問題。
“你不是能夠看到他嗎?”幻術師指了指咖啡杯,他知道赫裡斯瓦托白咖啡的作用。
齊樂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又怎麼樣呢?我隻會看到他願意讓我看到的部分。”
從前他以為思念是不可遏製的,可是現在他知道,原來人連思念都可以克製。
寧舟永遠不會讓他看到他在毀滅的深淵裡掙紮的時候,就像他不會讓寧舟看到他最狼狽最脆弱最崩潰時候的模樣。
那輾轉反側睜眼到天明的每一個夜晚裡,那煙頭塞滿了煙灰缸的空曠辦公室中,那忍耐著痛苦一點點清理半領域內的汙染的時候,他總是能強迫自己不去想寧舟。
如果他思念,也許正在啜飲著白咖啡的寧舟就會看到。
他隻會放任自己在一切安好的時候靜靜地去思念,他相信寧舟也是一樣。
在這漫長的三年間,在赫裡斯瓦托白咖啡的思念中,在永無止儘的戰役裡征伐了大半個魔界的寧舟一次都沒有受傷過——這不合常理的美好願景隻能是一個精心矯飾過的善意謊言。
他隻是沒有看到,不代表沒有發生。
在愛人看不見的帷幕之後,他們都受過傷流過淚。
等到思念的帷幕拉開的時候,他們已經隻會一切都好。
“所以你必須得出發了。”司凜說道。
“是。凝聚化身的二十三種輔助材料已經準備好了,主材料我猶豫了很久,我的情況太特殊了,以時間本源為主的話,可供選擇的主材料有三十七種,可是其中一大半會和我的重生本源衝突,能夠完全契合的主材料不多。”齊樂人說。
“考慮到你的化身要前往的地方是魔界,一大半神聖力量的材料也可以剔除了。”幻術師說。
齊樂人點了點頭。如果用富有神聖力量的主材料來凝聚化身,那麼他在魔界的日子就會過得很艱難,排異反應會異常強烈,惡魔一旦靠近他就會發現他的問題。
“既然這個化身的主要作用是方便你在魔界的行動,那麼你有沒有考慮過用魔界的材料?”司凜問道。
齊樂人:“考慮過了。有一種傳說生物很合適,羽蛇。不是瑪雅文明裡的那個,它在噩夢世界裡是一種墮落宗教生物,傳說是天使被善於偽裝的蛇引誘吞噬,形成了一種嵌合生物,外形像是長著天使翅膀的巨大蛇類。因為這種特彆的融合能力,如果用羽蛇的羽毛作為主材料,就可以解決時間本源和重生本源的融合問題。”
司凜點了點頭:“這個不錯,我會讓人幫你留意的。”
其實齊樂人以前還得到過合適的主材料,是利維坦的眼球,但那可是權力魔王的寵物,他瘋了才會用這個當主材料。怕是一見到權力魔王本人,他的化身當即就被奪舍了。
齊樂人撫摸著咖啡杯的外壁:“還有一種材料也可以考慮……”
司凜和幻術師一起看著他:“什麼材料?”
齊樂人笑了笑:“讓我再想想吧。”
還有一種思路,是放棄讓重生本源和時間本源融合凝聚化身,而是讓毀滅本源與重生本源共鳴——他從前就和寧舟的本源力量共鳴過。
但是這個思路比前者更危險也更激進,因為他的重生本源還沒有到領域級,一旦被毀滅本源反客為主,下場就是自身的重生本源被吞噬。
說到底是他自己不夠強,齊樂人低垂著眼簾,懊惱地心想。如果他的重生本源已經有了領域級,凝聚化身就會簡單許多,根本不需要為了借力如此煩惱。
如果寧舟知道的話,會給他一件什麼材料呢?齊樂人心想著,強迫自己把心神拉回會議中。
“回到原來的話題。樂人一直說,和欺詐魔王對局需要長考,任何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要有所準備,因為一旦正麵對上就會被降智打擊,一不小心就被牽著鼻子走。所以你給他寫了多少個預案?”司凜問齊樂人。
齊樂人苦笑了一下:“二十個。”
幻術師:“也不多啊。”
齊樂人:“我給權力魔王準備的預案也隻有十個而已。”
幻術師嗤笑了一聲:“你給她準備一套就好了,《論如何在欺詐魔王反水的時候一擊乾掉權力魔王》。”他從來也不信蘇和是真心和權力在合作。
齊樂人:“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他們兩人之間一定有某種默契,我甚至懷疑蘇和故意把什麼把柄交到了權力的手裡,否則權力不可能不懷疑他的用心。今天的事情也佐證了我的觀點,蘇和對權力魔王有恃無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