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掉頭,不假思索地朝著身後的鐵門跑去。
下一秒,他被人從身後緊緊地抱住了。
他一下子僵住了,這個懷抱是如此有力,又是如此熟悉,即使分隔了整整三年,他仍然會在夢裡感受到擁抱時的溫度,還有屬於寧舟的氣息。
他想回頭看他一眼,可是耳邊卻傳來寧舟的聲音:“不要回頭。”
齊樂人不死心,他伸出手,摸到了寧舟的臉,他濃密的睫毛觸碰到了他的手心,可是指尖摸到的卻不是柔軟的皮膚,而是堅硬細密的龍鱗。他一下子明白了寧舟不讓他回頭的緣由。
寧舟不想讓他看見惡魔化的自己。
這一刻,他的心中像是被刺穿了一樣劇痛。
“我閉上眼睛,好嗎?”齊樂人柔軟了聲音問道。
寧舟沒有回答,這是沉默的同意。
於是齊樂人閉上了雙眼,慢慢地在他的懷抱中轉過身。他摸到了寧舟身上潮濕的衣鎧,摸到了他手背上同樣堅硬的鱗片,最後摸到了他的耳廓,耳廓後的皮膚依舊是柔軟的,隨著他的觸碰而變得滾燙。
“你好像長高了。”齊樂人抱怨似的說道。以前他隻要抬起頭就能親到寧舟的嘴唇,可是現在,他明顯感覺到他的愛人長高了一截,這讓他有了一種微妙的危機感。
“嗯。”
循著聲音,齊樂人踮起腳,蠻不講理地親了上去。
齊樂人曾經想過,在見到寧舟的時候,一定要惡狠狠地咬他一口,這是對三年前寧舟丟下他的報複,他要咬得他嘴唇流血,疼得蹙緊了眉,卻又忍痛任由他親吻。
可是當他真的吻到了寧舟的時候,他卻發現自己根本狠不下心,哪怕隻是輕輕地咬上一口,他都不忍心。
他一點也舍不得寧舟疼。
於是他隻敢溫溫柔柔地親吻,極儘纏綿地傳遞自己刻骨銘心的思念,而寧舟卻在最初的被動接受後突然用力掐住了他的腰,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掠奪起了他嘴裡的氧氣。
這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吻技裡充斥著強烈的渴望,簡直像是要把他吃掉,齊樂人慌亂了起來,閉上眼的黑暗更加劇了這種不知所措,他試圖按住寧舟的手臂讓他冷靜一點,卻發現自己的力氣完全撼動不了惡魔的體魄。他想說話,可是嘴裡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比起**更像是欲拒還迎的喘息。
親到最後他也沉迷了,完全忘記了反抗,隻在實在喘不上氣的時候惱怒地咬了寧舟一口,這撒嬌似的一口一定沒有咬出血,但是寧舟卻突然冷靜了下來。
寧舟一把抱緊了他,下巴抵在了他的頸窩裡,沉沉地呼吸著,那灼熱滾燙的呼吸裡好似有能夠燙傷皮膚的溫度,落在齊樂人的身上讓他渾身都滾燙了起來,皮膚上好像有酥麻的電流淌過,他打了個激靈,羞恥地把臉埋進了寧舟的懷裡。
三年沒見,現在閉著眼睛都親到差點擦槍走火,這種感覺簡直像是做夢一樣。
做夢?
齊樂人忽然想起了什麼。
他不是在魔界,他正在一個強製任務中凝聚化身,那麼現在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嗎?亦或,這不過是三年來無數次夢中相見的再一次重演?
壓抑著這種淡淡的感傷,齊樂人輕聲說道:“我馬上就能來魔界找你了。你要乖乖等我,知道嗎?”
回應他的,是寧舟的沉默。
不安急劇蔓延,齊樂人立刻抓住了寧舟的手:“寧舟?”
“對不起。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這句話驚醒了齊樂人,他慌忙睜開眼,看向抱著他的寧舟。可就在睜開眼的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溫度消散了。
齊樂人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寧舟衣服上的濕痕沾在了他的手心上。
那不是水,而是血。
地麵劇烈地搖晃了起來,漂浮在暗流上的蠟燭在翻騰的水波中逐漸熄滅。寬闊的地下通道裡回蕩著鐵門後的巨響——那是被囚禁於此的巨龍痛苦憤怒的嘶鳴。
“寧舟——!!!”
齊樂人不顧一切地朝著鐵門跑去,沿途的石板路崩塌,他墜入漂浮著蠟燭的水中,冰冷的地下暗流吞沒了他的聲音。
孤獨的地下堡壘恢複了死寂。
恍若無人來過。
門後痛苦的秘密,卻在短暫的愛吻中汲取到了堅持下去的力量。
即使思念被禁止,它也可以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