緘默校園(二十六)(1 / 2)

“你的失蹤太蹊蹺了,我很難不懷疑你。”齊樂人說道。

“哦?為什麼呢?無論怎麼看都是歐陽殺害了我呀。”

“前提是你真的死了的話。如果你死了,那我的懷疑隻不過是疑心病發作,但如果你沒有死,那情況就變得微妙了起來。你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玩家,不擅長戰鬥,究竟要怎麼從一個危險的腐化信徒手中逃脫呢?”齊樂人反問。

“但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死呢?”

“我不需要知道。我隻需要時刻記得還有這個可能性,在親眼見到你的屍體前……不,就算是親眼見到了你的屍體,在任務結束前我都不會放鬆警惕。”齊樂人說道,這是經驗之談,也是血淚教訓,“因為你的身上始終有嫌疑。”

“比如?”

“比如,最初那輛送我們來的校車為什麼會突發事故。我原本以為是這個任務的劇情設定,但是隨之出現的BUG讓我意識到,這場意外是人為的。排除了我、雙子星和荀記者的嫌疑後,就隻剩下你和歐陽了。”

“為什麼排除我?”荀記者小聲嘀咕道。

“因為你太廢了,隨隨便便就可以捏死。”雙子星冷酷地說著,像捏自己的史萊姆寵物一樣捏他的臉。

荀記者啞口無言,最後諂媚地笑道:“你說得對。大佬,我的臉好捏嗎?要不要再試試?我可是每天都有認真保養皮膚的!”

雙子星:“……哦。”

身後的小聲對話沒有打斷齊樂人和小荼的交流,玻璃後的小荼繼續問道:“但是,無論怎麼看,歐陽都比我可疑呀?”

齊樂人平靜地說道:“我說過了,我不會放過任何可能性。即使99%的可能是歐陽,但還有1%的可能是你,或者你們兩人是同謀。所以,你們是同謀嗎?”

玻璃後傳來了幾下掌聲,她不緊不慢地拍著手,掌聲卻有一種古怪的黏膩感,仿佛是魚類在砧板上掙紮的聲音。

“哎呀,你又發現了。”小荼用一種帶著喜悅的腔調說道,“我們是同謀,也不是同謀。因為我們謀而不同。”

謀而不同,齊樂人反複品味著這個詞,不同很好理解,他們不是一夥的,但是歐陽在謀什麼呢?她又在謀什麼呢?他們兩人謀求的東西,一定既有聯係又不相同。

他設想過這種可能:如果小荼彆有用心,那麼小荼把那張求救的紙條交給他,是為了讓他在恰當的時間前往她的寢室,目擊到歐陽“殺害”她後離去。他一定會把歐陽的嫌疑告知雙子星,身為處刑人的雙子星也一定不會放任歐陽,在戰鬥中歐陽會在暴露自己信徒的身份,結果八成是資深的處刑人乾掉歐陽這個腐化的信徒,而她會順理成章地“消失”在這個任務中,成為一個盲點。

她絲毫不擔心歐陽在死前暴露她的企圖,這意味著歐陽很可能是被蒙在鼓裡的。小荼知道歐陽的一切,但歐陽卻不完全知道,他們之間始終有信息差。

從始至終,小荼與歐陽之間的一切都是她的一麵之詞:在學校的第一個夜晚,歐陽究竟有沒有企圖襲擊她?第二天歐陽放學後去她的寢室,究竟是為了謀殺,還是和他一樣,隻是被小荼的一張紙條釣去見麵的?誰也不知道真相。

齊樂人決定試探一下,他問道:“即使同為理想國的信徒,你們之間也有不同的任務嗎?”

這也是他覺得奇怪的地方,如果他們都是理想國的信徒,為什麼不攜手合作,乾掉剩下的三個玩家呢?除非,他們有不同的目的,而他們彼此的目的是衝突的。歐陽的目的齊樂人多少猜得到——他在任務中狩獵玩家,獻祭給權力魔王,但是小荼的目的呢?

“當然。主向世人敞開祂的理想國,歐陽不過是一隻匍匐在主膝下的羔羊,為主尋覓更多的祭品。而我不同。”

果然,她承認了她也是理想國的信徒。齊樂人專心致誌地聽她繼續說下去,即使他知道她一定是在拖延時間。

“我,會成為比羔羊更虔誠、更尊貴、更好用的牧羊犬,我要為主所用,使祂驅使我、奴役我、使用我。啊,我要成為比利維坦更接近主的存在!不……我是何等的傲慢僭越,我怎敢有如此的荒誕的妄想,我不應該妄圖取代利維坦,我隻要……”

玻璃後的霧氣中,緩緩地走來一個龐大的身影,那不是身體,而是一團混沌扭曲的怪物,它伸展著觸手,重重地在玻璃上拍出了四分五裂的裂紋。

玻璃碎裂的聲音響起,一根黏膩的觸手緩緩地探出迷霧,混合著血液的腥臭液體沿著玻璃滴落,觸手從破碎的玻璃中擠了出來。

“我隻要與它合二為一!”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齊樂人瞬間後退到了十米開外,雙子星拽著荀記者同樣後撤。眼前會客室的巨大玻璃已經分崩離析,露出了玻璃後藏匿於霧氣中的巨大怪物——

宛如無數蚯蚓纏繞打結在一起,每一根觸手上長滿了肉瘤與眼球,不斷流淌著鮮血與腐肉,這如同人類夢境深淵中才會誕生的醜陋怪物身上,有一張少女的臉。她的身體已經與這隻怪物融合,隻剩下一張乾淨漂亮的臉,她仿佛感覺不到這一幕有多恐怖,溫柔秀美的臉上綻開了一個純粹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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