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灣度假村是賀氏集團名下產業之一。依山傍水而建, 天然的自然環境優勢, 一建成就被評為國內5A級的度假旅遊村之一。
李昌明一早就被賀南方帶出來,心情挺不錯——因為賀南方今早說, 要帶去跟李苒求婚的地方。
李昌明意外之餘,很是高興。
而親自去求婚,現場準備驚喜這件事, 恐怕是賀南方活著的二十八年裡,最浪漫的一次了。
智囊團們一開始以為老板是去樂灣度假區視察工作, 結果猝不及防地聽到“求婚”這兩個字, 嚴禁的工作態度差點崩了, 憋著心裡那股莫名其妙的震撼。
居然從不苟言笑,嚴厲冷酷的老板身上,感受到了一絲七情六欲的味道。
實在是隻要活得久,就什麼都能見識到。
這些人差點忘了,他們老板今年隻有二十八。
業已立, 家未成。
說起求婚,到底是件好事, 不算工作。智囊團們乾脆一起跟過來, 在度假酒店這邊蹭吃蹭喝。
結果, 一傳十, 十傳百, 由原先十幾人,擴展成幾十人的隊伍。
大家都是一個想法:大老板要求婚了?沒見過,去瞧瞧!
度假酒店的經理站在門口, 看見浩浩蕩蕩的車隊,從遠至近地開過來。
他悄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來視察個工作,怎麼這麼大陣仗?
賀南方與李昌明同乘坐一輛車,兩人都不是愛攀談的性格,尤其是賀南方,閉目養神一會兒後。
突然開口:“伯父,先不要告訴李苒這件事,等今天稍晚場地布置好後再把她叫來。”
李昌明正眯著眼在車上打盹,聽到聲音後睜開眼,反映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是求婚這事兒。
賀南方:“我給她一個驚喜。”
李昌明點頭,他是將賀南方當自己孩子看待。
他這次來的目的,本就是跟賀家談婚事。
這種事情讓一個女孩子家問,終歸不好意思,所以李昌明打定自己先探探賀家口風。
如果有意願,可以儘早定下來。當然,如果沒意願,他也不會再讓李苒待在李家。
本以為這件事會不太好開口,沒想到昨晚李昌明一回來,賀南方便親自開口跟他提婚事,李昌明還是很欣慰。
車隊很快駛入樂灣度假村,打頭的黑色邁巴赫開在最前麵。
賀南方下車後,酒店經理認識他,立刻小跑著過來給他帶路:“賀先生,裡麵都安排好了。”
賀南方眼神直接掃視而過,側了側身,停下腳步,對著身後人道“伯父。”
經理這才看清後麵跟著的中年男人人,穿著一款老版西裝外套,深藍色的褲子,還有一雙有半舊的皮鞋。
李昌明應聲,賀南方稍作停留後,便與他並排走進去,經理愣了一秒後,追趕上來。
隻聽走在最前頭的兩個人道:“伯父,你覺得布置的怎麼樣?”
酒店經理這才反應過來,大老板是來看求婚布置情況的,難道是?
頭頂潔白透明的水晶燈揮灑下香檳色的金光,照耀在純潔的乾淨的大廳裡,將這裡的一切都變得夢幻極了。
經理小心地看了眼老板,賀南方臉上的表情......貌似不太滿意。
經理捏了把額角上的冷汗,“您覺得怎麼樣?”
賀南方卻反問:“你覺得好?”
經理汗顏,說實話這已經是他們能在國內做到的頂級配置了:“時間實在是緊迫,您隻給了一個月不大的時間。”
經理的聲音越來越小,不敢抬頭看他。
賀南方淡淡地掃了一眼:“還需要我說?”
他滿臉都寫著挑剔:不夠富麗,不夠奢華,不夠氣派,以及不夠獨一無二。
“布置的挺好。”李昌明在周圍轉了一圈,回來就讚不絕口。
賀南方到嘴的訓斥......停留,換成:“伯父,李苒會不會喜歡?”
李昌明:“不一定,有點太奢華了。”
經理在心裡默念:是誰說不夠富麗,不夠奢華......
賀南方妥妥開口:“裝扮的素雅,簡單一些。”瞥了一眼滿屋子的珠光霸氣,頓時覺得粗鄙又俗氣。
說完,他解開西裝,翻起袖口。
在眾目睽睽之下,賀老板嘴角一抿:“怎麼,還要我教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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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多,李苒到了樂灣漁村。
下車時,於鴻霄問她:“我跟你一起上去。”
李苒搖頭,撞上於鴻霄關心的眼神,她摸了摸口袋裡的手機:“有事情打電話。”
於鴻霄沒說話,寬粗的指節握著方向盤,緊了緊:“你還是不信任我?”
李苒不是這個意思,她跟於鴻霄中間有條線,尤其是現在她跟賀南方沒有徹底了斷前,不能過界。
“警察叔叔,有事我會報警的!”她彎了彎眼睛,故作輕鬆道。
於鴻霄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堅持。
他扣了扣腕上的手表:“我等你一個小時。”
“隻要在這一個小時,你從裡麵出來,重新回到車上——我,於鴻霄以及整個於家,願意護你。”
李苒前所未有的心動。
於鴻霄此刻清楚地告訴李苒,你可以利用我,利用我離開賀南方。
隻要你願意利用......那麼我就在這裡等你。
於曉曉看了眼她哥,又看了眼李苒,腦袋從後排冒出來:“我也願意。”
李苒眨了眨眼睛,輕聲:“謝謝。”
“但是鴻霄哥,一碼歸一碼。”
於鴻霄沉著臉,看著李苒背影漸漸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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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苒一邊上樓,一邊打李昌明的電話,整整一天,他的電話終於接通了。
她的心也終於墜地,忍不住問:“你跟賀南方走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知不知.......”
李昌明聽女兒的聲音突然拔高,也被嚇一跳:“苒苒,你怎麼了?”
李苒三令五申:“你站在原地,哪裡都不許走,我現在去找你,有話跟你說。”
李昌明聽她語氣非常焦急,哦了一聲:“爸爸就在原地等你。”
此時,李昌明在賀南方的書房寫婚禮請帖,他會畫畫,也寫得一手好字。
李苒一路暢通無阻地進來,見到李昌明時,眼圈泛紅,撲過去。
“你以後能不能彆亂跑了。”她真的快嚇壞了。
李昌明輕拍著她的背,“怎麼哭了?誰欺負你了。”
李苒搖頭,瞥見他手裡拿著東西:“這是什麼?”
李昌明笑嗬嗬地請柬遞過來:“這是你跟南方的訂婚請柬。”
金色的請柬,上麵纏著一枚同心結,刺刺地燒著她的眼,她深吸了一口氣。
與其讓爸爸沉浸在虛假的歡喜裡,不如實話實說。
“爸,我跟你說一件事。”
李昌明見她一臉嚴肅的樣子,放下手裡的東西:“什麼事?”
李苒:“我跟賀南方......”
“李先生——”
書房的門突然被人推開,李艾進來時,看到李苒也嚇了一跳:“你怎麼在這兒?”
李苒冷冷的聲音:“你進來之前,不會敲門嗎?”
李艾:“......”除了賀南方的辦公室和書房,她進哪裡還有需要敲門?
“李先生,賀先生叫你過去。”李艾瞥了旁邊坐著的人一眼,怕引起誤解,又添了一句,“隻叫了李先生一個人。”
李苒心裡冷嘲一聲:怎麼,怕自己上趕著去找他?
李昌明正準備站起來,被李苒拉住。
她朝著門口:“知道了,你出去吧。”
李艾一動不動地堵在門口:“先生說的是現在過去。”
李苒聽完後站起來,她臉色著實算不上好,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她慢慢地走到門口,對上李艾:“我爸是李家的客人,不是你一個助理說讓跟著走就跟著走的。”
李艾麵上一陣青,一陣白,她是賀南方的特助,行的一切事情,都代表著賀南方的名義。
李苒駁她的麵子,毫無疑問——是在無視賀南方的話。
這些人一向將賀南方的話奉為聖旨,李艾當即就要反駁,卻被李苒先打斷。
她語氣似有不屑,並不當回事:“行了,彆拿著雞毛當令箭。”
“有事讓賀南方自己來找我。”
李艾輕抬了下下巴:“你的這些話我會如實告訴賀先生。”
李苒扯了個輕蔑的笑:“告狀?”
“當我不會?”
三言兩語,李艾是徹底被氣走了,臨走前給了李苒一個眼神。
——怎麼說呢,大有她好果子吃的意思。
李艾一走,李苒轉身對上李昌明的眼神,他如有所思地看著李苒:“苒苒,你有什麼話對我說?”
李苒深吸了一口,將猶豫這麼久的話傾吐:“爸,我不打算和賀南方結婚。”
李昌明很意外,上午賀南方還去準備求婚現場,下午女兒卻跟他說不想結婚。
李昌明稍作一想,便知道裡麵有問題。
李苒長話短說:“爸爸,你現在必須離開這裡。”
李昌明被李苒一連串的話弄得有些懵,到底還是以女兒為重,他第一反應就是問:“是不是賀家對你不好?”
李苒想了想點頭:“嗯。”
她並沒有說太多,隻輕輕的一個字,李昌明便感受到其中包含著的委屈。
他一直知道,李苒的性格格外能忍,從小到大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寧願憋在心裡不說,也不願意讓他擔心。
李昌明想象不到,女兒喜歡了賀南方八年,究竟是什麼原因才能讓她在快訂婚的時候,突然悔婚。
“苒苒,你過來。”
李苒心裡沒底,她不知道李昌明會有什麼反應,揣著不安的心緒,一步步走過去。
李昌明眼睛裡滿是包容,他慢慢地張開雙臂。
李苒眼睛一陣酸澀後,開始濕潤。
她將她這些年在賀家的一切告訴李昌明,沒有隱瞞,沒有故作堅強。
李昌明聽完震驚又心疼:“苒苒,你永遠記住,不論什麼時候你都先是李苒,之後才會有女兒,妻子這些角色。做李苒才是你這輩子最重要的角色?”
“明白嗎?”
李苒點頭,李昌明摸著她的頭發。
高大的西北男人並不是天生柔情,隻是將這一生溫柔皆孤注置妻女,至於傷害他女兒的人,李昌明並不打算放過。
李苒接著講正事:“爸爸你聽我說,如果找到合適的機會,你先離開好不好?”
“你去姑姑那裡,姑姑一個人住在法國,你好久沒去看她了是不是?”
李昌明搖搖頭:“爸爸要帶你一起走。”
李苒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她爸爸固執起來,最不容易說服。
“我還有彆的事情要做......隻有你走了,我就不怕賀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