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李苒甚至都沒有進來, 她靠在門框上,偏著頭, 懶洋洋道:“你沒事, 我就先走了。”

正要轉身, 又想到什麼, 她淡淡地瞥了賀南方一眼:“好好照顧自己,都這麼大人了。”

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突然開口:“你是在關心我?”

李苒輕笑,頭低了低, 再看過來時, 臉上裡寫滿了不在意。

“行了,彆往你自己臉上貼金了。”

“要不是孔樊東說你病的很嚴重,我怎麼可能過來。”

在她心裡,來看賀南方不過是順手之舉, 沒必要非扯上什麼關心不關心。

再說賀家這麼多人,也不缺她的關心。

賀南方微怔,不自覺地攥緊手心。

他一動不動地看著李苒, 眼神帶著幾分探究, 仿佛在甄彆她這句話是真是假。

彆人說假話都是為了獻殷勤, 隻有李苒說假話是為了疏遠。

他臉上恢複一貫的淡漠, 即使真的生病,沒必要上趕著求關心。

低沉沙啞的嗓音,說不出的低靡:“你走吧。”

李苒聽到這句話,求之不得。

心情挺不錯,甚至還朝他彎著嘴角笑了下:“再見!”

這句“再見”像是一把刀子, 猝不及防地深插進賀南方心裡,再配上李苒那瀟灑轉身的姿勢。——不亞於又在他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麵色蒼白。

李苒剛轉身出門,便聽身後突然傳來一聲悶響,像是重物倒地的聲音。

書房的地毯明明又厚又重,這聲音一點卻不小。

門還沒閉合,李苒好奇地回頭看了眼。

隻見剛才還站在窗邊一臉冷酷倨傲的男人,這會兒已經倒在地毯上。

瞳孔猛縮,心臟劇烈地跳動,一股連她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慌張蔓延開。

她飛快地跑過去,蹲在地上,手腳皆亂。

從進來到現在,她甚至連賀南方正臉都沒看過一眼。

這會兒人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李苒低頭便看到他微微泛紅的臉頰,以及蒼白無血色的麵孔。

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細細一層薄汗,燙著手心。

“你是不是有病?生病都不知道說!”

男人輕輕地蹙著眉頭,眼睛緊緊閉著,任她怎麼罵都不動。

李苒心裡不知哪來的一股氣,邊叫人上來,試著叫醒他。

孔樊東孔樊東上樓,他力氣大,將倒地的人扶到床邊。

然後蹲下給賀南方拖鞋。

李苒解開他的外套,那一瞬間,李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賀南方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熱疹,顏色又深又紅。

李苒差點罵出聲,這群賀家人是不是有病,賀南方身上都燒出紅疹了,他們都不送他去醫院?

孔樊東眼神移開,不是辯解,而是無奈陳述:“他不去醫院,我們也沒辦法。”

李苒不知道這群人怎麼想的:“他不去醫院你們就由著他?”

孔樊東扶著床上的人,手頓住。他抬起頭,看著李苒。

一字一句道:“當我們是你?他說不去,誰敢違背?”

李苒嗬了一聲:“真不知道你們是真忠心還是愚忠。”

車很快開至門口,賀南方已經有些意識,不過睜開的眼睛還有些迷茫,他眸色很淡,平時看人時冰冰冷冷,結果生病了,眼神倒變得脆弱起來。

周圍站滿了人,可他的視線卻越過所有人,不偏不倚地停在李苒的身上。

他就這麼定定地看著她,半睜與半眯著眼,在蘇醒與昏迷中掙紮著。

像是一個溺水求木的人,每一眼都拚儘力氣。

李苒被他眼神看的受不了,找了個借口準備出去。

剛轉身,就被一雙大手死死拉住手腕,雖然人還沒醒,但扣在手上的力道卻精準又嚇人。

李苒回頭看他,心中那片堅定像被蠶蟲腐蝕一樣,變得空墜墜。

**

賀南方再醒來時,已經下午三點。他一睜開眼便看到旁邊的李苒。

那雙淡色,布滿暮氣的雙眼,看到旁邊人時,漸漸死灰複燃。

他動了動乾澀的嘴唇,聲音沙啞:“你怎麼......還在?”意識陷入昏暗的前一秒,他看到的是李苒關門離去的背影。

李苒托著下巴坐在旁邊,聞言抬了抬頭,將手腕往前湊了湊:“你拉我大半天,我能去哪兒?”

賀南方這才發現這是醫院,偏頭見自己的手一直握在李苒的手腕上。

李苒見他醒了,居然還一副裝傻的樣子,顛了顛胳膊:“能鬆開了嗎?”

賀南方不僅沒鬆,居然還順勢拉了一把:“扶我起來。”

他剛用完退熱的藥,身上沒什麼力氣,當然手勁除外。

李苒:“......”

他靠著床邊坐起來:“我要水。”

VIP病房裡什麼都有,飲水機就在病床旁邊,李苒好人做到底,又幫他倒了點水:“你還要什麼,我出去叫你助理。”

賀南方端著杯子看了她一眼,到底把“要你”這兩個字給咽下去了。

不說話,臉上又是一貫的冷麵。

李苒見他醒了不僅能坐起來,還有力氣跟自己甩臉子,心想這病也沒什麼大不了。

於是準備出門,結果剛出門迎麵撞上一個護士

那護士一把抓住她:“家屬先不要走,有醫囑要交代。”

李苒指了指問:“我?家屬?”

這是誰造的謠?

護士可管不了這些,李苒在這裡陪了大半天,不是家屬的話又是什麼人呢?

一邊推著車,不由分說地一手拉著她進來。

剛說走沒兩秒,結果又出現在賀南方眼前,李苒的心情有點微妙。

賀南方會不會覺得自己是欲拒還迎?

顯然,賀南方也真的多看了她兩眼

護士測了體溫:“溫度還是有些高。”

“藥物降溫已經試過了,間隔時間太短不能再用退熱藥,病人家屬需要幫助物理降溫。”

李苒問:“多少度呀?”

護士:“三十八度。”

李苒哦了一聲:“那也沒多高。”

護士:“......”

“用沾冷水的濕毛巾,在發熱源幾個部位重點擦拭一下,包括胸口,腕部還有額頭幾個地方。”

說著拿著一條乾淨的濕毛巾遞給她:“呐。

李苒:“......”

她沒接,指了指外麵:“他助理在外麵,我去叫。”

護士自言自語:“外麵哪有人?”

她拿著濕毛巾打量了賀南方一眼,病人還挺帥:“病人如果不願意的話,那我.....

“不行。”賀南方矢口拒絕。

他眼神看向站在一旁的李苒:“讓她來。”

李苒:“......”

賀南方身邊24小時跟著特助,就連半夜起來工作都有人給他送文件。

結果一生病,身邊一個人都不見了。

若說沒搞鬼?她才不信。

她站在一旁一動不動,賀南方看了她一看,開始脫衣服。

李苒:“......”

很快他便脫了上衣,露出肌肉勻稱的上半身。

他這人生活極其自律,在這麼高壓的工作強度下,每周居然還能抽出時間去拳館找師傅打拳。

男人身上的肌肉並不誇張,薄薄的一層覆在筋骨之上,但是很有力量。

挺直的脊柱,寬厚的背,充滿美學感的線條,像是雕刻出的藝術品一樣完美。坐在那兒,便有很明顯的輪廓,根本不用凹什麼造型。

他背對李苒,白色的窗簾當背景板,將他背後的暗紅色的疹印映的格外滲人。

“還不過來?”他微微偏頭,不悅地朝向李苒。

李苒依舊沒動,冷漠地站著。

賀南方似乎很不舒服,想想也是,連著生病一個多星期,直到熬不住昏倒,可想身體已經到極限。

他忍著不適,眉頭緊皺,肌肉硬邦,連太陽穴都跟著跳動了一下,側臉輪廓更加深邃。

他聲音還留有帶病的沙啞:“過來幫我。”好歹這次說了“幫”,而不是直接命令。

李苒覺得他可憐又活該:“不會說請?”

賀南方抿著嘴角,到底是忍了:“請。”

李苒:“......”

真多說一個字都會死!

李苒放下包,去淨了手,然後拿著濕毛巾走過去。

沾著濕氣的手一碰上,便感受到皮膚的灼熱,他背部微微泛紅,疹子密密。

即使頂著那一雙英俊的臉,也著實倒人胃口。

時間像是被調慢了倍速,她隻顧著給他擦拭,兩人誰都沒說話。

相比以前,居然是這段時間相處最和諧的一次。

李苒動作很小心,從後背一直擦到他的胸前,然後頓住了手。

賀南方坐在床邊,開始擦後背時,她可以從床上橫坐著給他擦,反正病床上空間大,然後這會兒擦到前麵。

姿勢就比較怪異了,要蹲在前麵的話......這人是不是有意的?

她將手裡的毛巾扔給他,生氣道:“前麵自己擦。”

說完,又抱著手臂站在一邊。

賀南方被她拿毛巾莫名其妙地砸了一下,皺著眉頭,滿臉無辜。

李苒:“後麵夠不著算了,前麵你又不是沒長手。”

賀南方見她絲毫不打算幫忙的意思,於是拿起手邊的毛巾,低頭擦起來。

相比李苒剛才的溫柔細致,他的動作......簡直粗魯的像是對待一塊抹布。

絲毫不在意力道,身上的疹子本就泛紅,被他不要命地亂擦一通,更是變得可拍起來。

李苒:“......”

她就算知道賀南方是故意的,依舊沒動彈:“你要是這樣擦法,彆說降溫了,待會兒該摩擦生熱了!”

賀南方仿佛跟自己身體有仇似的,李苒在一旁驚的太陽穴直跳。

或許是察覺苦肉計沒用,隨後賀南方語氣稍弱:“沒力氣。”

“你幫我。”

李苒看著他睜眼說瞎話,心裡冷笑.

沒力氣?那層皮都快被他擦破了。

不管是真是假,李苒都不想跟這兒耗著了,“你助理什麼時候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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