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誰?”李苒聽她又快又急地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
溫長寧還沒準備好要讓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於是及時抿住嘴,不再多少。
李苒沒有理會她的奇怪, 她給溫長寧煮了一杯咖啡,“你隨便看看吧。”
溫長寧沒有隨便亂走,她的家教不允許在彆人家做出亂晃這種無理的動作,李苒一回頭便見她端坐在沙發上。
半舊的沙發墊子被洗的泛白,邊角也磨成不太平整的樣子。
溫長寧穿著一件杏白色的羊絨大衣, 高貴端莊。
李苒將咖啡遞給她:“你......你可以放鬆一些,這是家裡不是在外麵。”
溫長寧喝了一口咖啡, 腰身依舊筆直:“我很放鬆。”
李苒點頭, 好吧,她一直以為放鬆應該是癱著的。
咖啡煮的有些過火, 口味很一般,溫長寧喝了一口就放在一邊, 她見李苒沒個正形似的躺在懶人沙發上:“你這樣躺著,對脊椎不好。”
李苒姿勢隻能說比較鹹魚, 但跟溫長寧的坐姿比起來,可就散漫多了。
李苒坐起來,托著下巴, 好奇地問:“你一直都是這樣子嗎?”
“什麼樣子?”
李苒想了想,她覺得溫長寧很好, 但是有點太端了, 給人有種距離感:“就是這樣。”
她學了一下溫長寧的坐姿。
溫長寧點頭:“嗯, 從很小時候就開始這樣了。”
李苒莫名覺得有些遺憾, “你想不想徹底放鬆一下,不用坐的那麼直。。”
溫長寧困惑:“怎麼放鬆。”
李苒從懶人沙發上站起來,她走到溫長寧的麵前:“你先把你外套脫下來,還有鞋。”
雖然不知道李苒要乾什麼,但溫長寧還是照做了。
然後,李苒倒在懶人沙發上:“你也靠過來,像我這樣。”
這般放浪形骸,這般沒姿沒態的樣子,溫長寧從來沒乾過,下意識拒絕:“我不要。”
李苒拉著她羊毛長裙:“彆走呀,你試試嘛。”
長寧小姐姐一臉拒絕:“這是什麼樣子!”
李苒:“你躺一下好不好?就一下!”
溫長寧禁不住她熬,冷著臉:“就一下。”
溫長寧僵硬的躺上去後,手腳並攏,姿勢規規矩矩。
很快她就察覺出不一樣的地方來,懶人沙發裡麵是蕎麥殼材質,十分軟,而且流動性很強,隻要躺上去就能被完全包裹住。
她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像是陷入一片雲朵之上,身體的每一處關節都輕柔地包裹住,壓在心頭的那些煩惱,都被一一安撫,慢慢平息。
李苒躺在她的旁邊:“我沒騙你吧。”
溫長寧:“嗯。”
李苒每次看到她,總會想到賀南方。他也是這般,有時倔強得讓人無法說服,可每次被打起臉來,卻又那麼的一本正經地享受。
溫長寧閉上眼,感受這片難得的放鬆和寧靜。
“李苒,你為什麼會來國外讀書?”
李苒想了想:“我之前因為彆人浪費了自己很多時間,我想做一些真心喜歡的事情,就出來了。”
“那你呢?”
溫長寧:“為了不結婚。”
“嗯?有人逼你結婚?”
“嗯,他們要讓我跟一個不認識的男人結婚。”
李苒難以置信,居然還有這種事發生:“難道是裡寫的那種——為了家族利益,讓兩個不認識的人結婚?”
溫長寧點點頭,似乎又很自嘲:“很可笑是不是?”
“可是我沒得選擇。”
李苒突然覺得溫長寧很可憐,如果一個人連自己喜歡的人都不能選擇,那她的人生有一半的意義已經沒有了。
溫長寧:“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無法選擇未來的丈夫,隻要我姓溫,這就是我無法抗爭的命運。”
李苒:“所以......你妥協了?”
溫長寧:“嗯,等回去以後……就要嫁給他了。”
李苒想象不到她這般永遠抬著下巴的人,妥協嫁給自己不喜歡的人是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聊著聊著,溫長寧很快睡著了。
李苒輕輕地起身,從臥室拿出一條毯子蓋在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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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一周便是聖誕節,李苒的老板接了一個中法經濟文化交流會的場地項目。
交流活動的入住地是巴黎香榭麗舍大街蘭卡斯特酒店,酒店為了歡迎中國貴賓入住,提前設計了一組中國風的畫屏,以便當日展出。
畫屏由十二塊十二米長的屏風組成,靈感源於中國的傳統文化,李苒被分到的這組是以敦煌莫高窟為靈感的《飛天》。
由於報酬相當豐厚,李苒謝毫不猶豫地謝絕溫長寧邀她出遊歐洲的計劃。
十多天時間,一直在酒店趕工。
由於這組《飛天》畫屏的調色實在太過於複雜,國外很難買到敦煌原產地製作此畫的原料,但酒店要求又高,李苒光是買染料就跑了很多地方。
《飛天》這幅畫帶有很強烈的地域色彩,由於李苒以前跟隨李昌明臨摹過飛天,所以創作起來速度很快,但國外的同事進度去很慢。
到了預定時間,結果畫作還沒完成。
酒店時間卡的很緊,李苒一直畫到交流會的前一天晚上才疲憊的從梯子上下來。
她從未這麼累過,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地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