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表情十分冷峻, 從一上車就開始甩臉子,半點目光都不太願意停留在李苒身上。
回去的路上, 也一直眼簾半垂,盯著窗戶外麵一言不發。
真的是委屈極了呢......
李苒知道他這是生氣了,他這種性格,沒道理的時候生氣都要讓人低頭認錯,現在占了些道理, 更是表現的像是受了多大罪似的。
李苒有點好笑,但又覺得有絲絲不對勁兒。
沒錯, 從他們一見麵, 到一起坐上車,再到現在賀南方滿臉委屈, 而李苒有種手忙腳亂的慌張來看。
這人從一開始便占了上風,占了主導。
他想要李苒一見麵就親近他, 關注他,此刻不就是這樣。
所以被他牽著鼻子繞進去半會兒後, 李苒抱著手臂,在一旁笑著問:“真生氣了?”
賀南方憋屈極了:“不然呢?”
“我不該生氣。”
李苒眉尾有點挑著,半真半假地問:“你生氣的話, 那我走了。”
賀南方總算把臉對著她了,從牙縫硬擠出兩個字:“你敢。”
一邊說, 還真怕李苒跑了似的, 握住了她的手臂:“坐好彆動。”
她真是被賀南方的舉動逗笑了, 這車正開著呢, 她想要跑,又能跑的到哪裡去。
但這絲毫不掩飾男人心裡的緊張。
黑暗中,他那雙淺棕色的眼睛,像護食的獅子一樣,幽幽地望著她,儘是警惕。
李苒嘴角一抹淺笑,看著賀南方,相比於男人的熱烈似火,她的眸色要淡了許多。
像一瓣擱置在窗台上的茉莉花,風可以帶走她,雨也可以帶走她。
男人壓抑的神色跟她臉上的雲淡風輕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他感情裡壓抑著的強烈在乎,已經從他細微皺著的眉頭,不太敢用勁卻牢牢攥住不放的手心。
“不許走。”
他語氣很嚴肅的說著這這句話,仿佛是烙了一個印記,像是要貼在李苒的身上似的。
李苒笑著問:“你那什麼眼神訝?”
“跟豺狼似的。”
賀南方一點都不否認李苒的評價,總之他付出的已經夠多了。
懲罰有了,忍耐久了,賀南方想不到什麼還能為李苒做的。
這個男人是個商人,他以為李昌明不放心將李苒交給他是因為對自己不夠信任,於是他與李昌明做了君子之約。
現在他做到了。
按照男人的想法,你該給我點甜頭了。
李苒一回國,哪想不僅甜頭沒有,摻著苦汁兒的老醋倒是一缸接一缸。
賀南方這心裡淤堵呀!
“兩年沒見,我以為咱們早淡了呢。”李苒輕聲道,兩年前她就想過這個問題。
這世上,最不值錢的大概就是承諾了。
賀南方雖說等她兩年,可若在期間結婚生子,李苒也沒什麼好說的。
喜歡若是兩情相悅,那等待這個東西就是一廂情願。
當初賀南方開辟海外市場,他在國外待了一年多,李苒在國內等了一年多。
她那時的心態其實沒賀南方那麼好。
這兩年裡賀南方抱著的心態其實是,兩年後李苒想做的已經做完了,李昌明也不再反對,總之他們之間的一切隔閡全都瓦解,該是一個大圓滿的結局。
可李苒當初抱著的心態卻是,多等一日,她心中的喜歡便消磨一些,總有一天喜歡沒了,她就要走了。
所以說,這兩年賀南方等的血氣方剛,越等越有勁兒。
而李苒卻心如死灰,直至愛意寂滅。
“哪淡了?”賀南方表情可不像感情淡了。
李苒抿著笑,像是試探:“你成天忙的不著邊際,我也沒什麼功夫去想這段感情,咱們本來也不是非彼此不可,兩年過去,那點子喜歡應該......。”
賀南方抬眉,掃了她一眼。
那架勢,勢必要將李苒接下來說的混賬話給收拾了:“是嗎?處著處著就濃了。”
李苒:“賀老板,您這架勢,還準備硬來?”
賀南方倒是恬不知恥,兩年不見臉皮越發厚了:“也沒一定要硬來,軟的也準備了,看你選哪個?”
李苒還沒想明白他這軟硬說的是什麼,便見賀南方冷冷地開了句嘴:“我要是你,就選軟的。”
“反正結局都一樣。”
“除了我,彆的男人你也彆肖想了。”說完今晚跳舞的事兒還沒過似的,緊接著一句:“你要是喜歡跳舞,找我也行。”
“我的技術比鄭玄廊那小子好多了。”
李苒嗬了一聲:“醋壇子。”
剛才李苒還說感情淡了,從賀南方如此的醋意來看,顯然這個男人並沒有半點“感情淡了”的意思,相反他有種一往情深喂了狗的表情。
沒錯,李苒就是那個賀南方內心現在咬牙切齒恨著的小狗。
車裡又是一陣沉默,大有一種誰先說話誰小狗的意思。
李苒被他三言兩語搞得想氣又想笑:“行了......”她沒話找話,試圖打破寂靜。
賀南方拽的要死:“說。”
“我不認識那個人。”她轉過身,解釋今晚的事情。
“不認識你跟人跳舞?”賀南方一副“你怕不是故意想氣死我”的表情。
李苒沉默了片刻:“可我真的不認識他,而且......是他先摸了我。”
賀南方注意力立刻被“摸”這個字吸引走,不再糾結跳舞這件事:“他摸了你?什麼時候?摸哪了。”
男人瞬間炸毛,拽著李苒就將人拉近。
見他終於不糾結跳舞了,李苒伸出三根手指,“他先拽著我不放,非要跟我跳舞,那我隻好跟他跳,順便......教訓教訓他了。”
賀南方眼神幽幽地看著李苒伸出的那三根手指。
她的手指圓潤白皙,指甲粉嫩,薄薄的一層蓋在手指上,泛著水潤的光澤。
賀南方麵無表情的捏住,然後用力地掐了一把。
“啊——疼。”李苒當即叫出聲,想要抽回來。
賀南方其實沒用勁,她那手指,軟軟細細,碰碰就發紅,他怎麼舍得用勁。
“還知道疼,這種事為什麼不立即跟我說。”
“怎麼,怕我教訓他。”
李苒抽回手指,藏在懷裡:“我為什麼跟你說呀。”
“你說為什麼要跟我說?”賀南方聽著這話,似乎有些想笑,他苦行僧似的等了她兩年。
壓抑住所有的**和感情等了她兩年。
他將自己嗬護多年的小鳥放回天空一樣,他滿心歡喜地等著她回來。
沒想到到頭,卻等到這隻鳥落到彆人的巢穴裡。
賀南方閉了閉眼,若是再深想下去,他恐怕連話都氣的說不出來。
李苒聽到這裡,倒也不矯情了。
“我對他沒興趣,若是有興趣,今晚也不會跟你上車。”
賀南方凶巴巴:“ 對誰有興趣都不能上彆的男人車,除了我。”
李苒慢慢地笑起來,然後笑容越來越大,最後縮在車座後麵,笑的停不下來。
一直笑到捂著肚子。
這下換成男人比較慌張了。
“你笑什麼?”
李苒搖頭:“我都上了你的車,你還想怎麼樣。”
賀南方愣了一秒後,回味過來這句話。
李苒:“那你現在在追我嘛?”
賀南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