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是你說的,不論基於什麼樣的身份地位,在愛情麵前都是平等。”
“我一直做的,不過是在爭取這份平等。”
李昌明搖頭,他心裡大概是悲哀極了:“李苒,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努力這麼多,付出這麼多,現在你告訴我隻不過是為了跟賀南方在愛情裡獲得一份平等的地位。”
“你把你這麼多年的努力,付出當成什麼?愛情的附屬品嗎?”
“爸爸告訴你,愛情麵前不需要任何的地位和身份,即使你身處深淵沼澤,隻要賀南方愛你,當初都不會那麼輕視你,也不會要挾逼迫你,更不會讓你感受到痛苦。”
李昌明咬牙,他像是誓要戳破李苒不切實際的幻想一般。
“難道你就不怕,當初他對你做過的事情,會再一次在你身上重演?”
聽完這些話,李苒低下頭,眼淚從眼尾滑落,滴在地板上,
李昌明是最了解李苒的人,他既能理解李苒的放在心裡為何遲遲不敢表露的愛意,他能明白李苒的堅持,更能理解她的退卻。
當李昌明問到賀南方會將那些不好的事情,再次施加在她身上時。
回應他的是李苒久久的沉默。
李昌明終於放緩語氣,他不忍逼問她這些事情。
這個世界上最心疼李苒的是他,是害怕她受委屈的也是他。
同樣,為了讓李苒認清事實,不得不出言傷害她的也是他。
門口傳來腳步聲,下一秒,門把轉動,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賀南方抬著步子從外麵走進來,高大的身影,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濃重的陰影。
他神態自若地走進來,一點都沒有偷聽的慌張。
“伯父。”
他看到在一旁掉眼淚的李苒,手掌不自覺的握緊,壓抑住內心湧動的情感。
他沉聲道:“我替李苒回答您這個問題。”
李昌明陰鬱的臉龐,眼神不善地看著他:“你想說什麼?”
賀南方語氣誠懇,確實是道歉的樣子。
“當初我做過一些事,讓李苒跟您很不開心,對此我感到很抱歉。”
李昌明並不需要的他的道歉,當初賀南方犯錯時,他沒有跟李苒說這些,現在她已經忘掉過去的不愉快,開啟新生活時說這些。
又有什麼意義?
“我知道這些話說的太遲,您會覺得我不是誠心悔過。”
李苒哭的一聲不吭,賀南方看了幾眼,眼角也有些變紅。
可礙於李昌明阻擋在兩人的中間,他必須要先應付好。
“您不必質疑我對李苒的喜歡,也不用懷疑我是不是還會做傷害她的事情。”
李昌明冷哼了一聲:“讓我不要質疑?”
“怎麼,你連一句承諾都不做了。”
賀南方擰眉:“我對您做再好看的承諾,你也不會信對嗎?”
“因為在您的心裡,已經認定賀南方是會辜負李苒的人,所以我作何解釋您都不會信任。”
李昌明確實是這麼想的,賀南方的一切話語在他眼裡都是狡辯,都是花言千語。
他親眼見過李苒是如何被她傷害過。
這些印象在他腦海裡揮之不去。
賀南方:“伯父,您有過失去最珍貴東西的感受嗎?”
李昌明當然有過,李苒母親因病去世後,李昌明這麼多年一直沒有再婚,一是因為擔心組成新家庭會對李苒有影響,另一方麵也是因為對李苒母親的用情至深。
賀南方:“我曾經擁有過李苒,或許是這段擁有得來的太簡單,太唾手可得。”
“所以我才在擁有時沒有好好珍惜這段感情。”
“爺爺曾經告訴過我,每個人做錯事最後都應該會被原諒。”
“我一直以為李苒終有一天會原諒我。”
“當她第一次跟我提分手,我確實曾想用金錢去獲得她的原諒,但是李苒沒有給過我機會。”
“後來,就是您看到的,三年——”
“這三年,她一直沒有再給我機會。”
“你知道這三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我靠回憶曾經擁過一切,來撐過每一日,再麵對李苒時,我變得謹小慎微,直至今天我不論做什麼事,下意識地都會考慮她的感受。”
“相比於跟李苒在一起,我忍耐住的那些骨子裡的本性,可我更怕孤獨,一旦獨處時那種蝕骨的孤獨一點一滴的吞噬我。”
“這一切的起因,隻是因為我曾經擁有過。”
“即使李苒走了之後,我也不能夠戒掉。”
“伯父,您說當我經曆過過這些時,再次擁有苒苒,我會怎麼做?”
李昌瑉看著他不說話,或許是賀南方的話觸動他,又或許他覺得賀南方是個瘋子。
“不瞞您說,現在不是擔心我還會做傷害她的事情。”
“而是——我根本離不開她。”
“她就像融在我生命裡的血液一樣,離開她,我活不了。”
李昌明眼神由憤怒漸漸變得不可思議:“你這個瘋子。”
“伯父,您還覺得,我會做傷害李苒的事情麼。”
“傷害她,比傷害我自己要痛百倍。”
李昌明被賀南方這番驚天駭地的話說的又驚又無語。
李苒也是,她眼淚還沒乾透,眼簾下帶著淺淺水汽,一臉驚狀地看著他。
對持了片刻,李昌明重重地哼了一聲,似乎對他眼不見為淨,怒氣衝衝地走了。
房間裡很快隻剩下兩個人,李苒呆立在原地,已然有種身在夢境裡的感覺。
賀南方跨著步伐一步一步走過來,像是敲在李苒的心上。
堅定又逼迫。
“你為什麼不反駁?”
李苒抬頭:“什麼不反駁?”
賀南方問:“當你父親問你,我還會對你做不好的事情時,你為什麼不反駁?”
李苒有些恍然,為什麼不反駁呢?
大概是因為她自己都沒有把握吧。
她低著頭,熾白的燈光照在她的淺口毛衣上,以及因為低頭而露出的一截脖頸上。
她的沉默大概讓賀南方有些惱火,他說了這麼多,做了這麼多。
可李苒依舊不信任他。
他低頭,靠近。
李苒下意識想要躲開,被賀南方大手堵住去路,隻見他彎腰,在李苒的露出的脖頸上狠狠咬了一口。
“疼——”
她忍痛,想要推開他。
賀南方在她的耳邊低聲道:“記住。”
他聲音有些輕喘,氣息不穩:“這大概是我以後對你做過最壞的事情。”
李苒不知道聯想到什麼,耳根立刻燃燒起一片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