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事瞞著我?”客廳裡,賀南方正看著手裡的文件, 卻突然出聲問到。
“啊?沒有。”
李苒下意識的否認, 於是過於急切,反倒有種欲蓋彌彰的意思。
賀南方抬頭看她, 眼神緊緊逼視,她的視線落到李苒含著一顆車厘子, 嚼都不敢嚼的嘴巴上, 他伸手輕輕地在她臉頰微微突起的地方摁了一下。
帶著一點試探, “你緊張什麼?”
李苒的喉嚨緊了緊,往後縮了縮,警惕的眼神盯著賀南方,極力掩飾道:“我沒有緊張。”
賀南方從一旁的椅子上站起來,然後坐到李苒的旁邊。
他眼神還是帶著疑惑,“我總覺,你有事瞞著我。”
李苒慌張的躲避開眼神,她將手裡的水果塞到賀南方的手裡:“吃點水果,就不要疑神疑鬼了。”
她越是在這樣,就顯得她越心虛, 賀南方欺身過來, 壓住李苒的半個身子, 頗有些嚴肅的語氣問:“你是不是在外麵有人了?”
最近年關, 賀南方忙的腳不沾地, 時常隻能見縫插針地回來一趟, 由於時差問題, 有時半夜李苒還會看到他披衣服起來開視頻會。
加上最近李苒重心沒有放在他身上,難免男人會有這種猜測。
原來他懷疑這個,李苒理直氣壯的推開他:“你才在外麵有人了呢!”
賀南方被她推離半個手臂的距離,看著她一會兒,眼神複雜道:“我才不會出軌。”
“你也不許。”
李苒:“???”
行吧,她最近為了能儘快做治療,經常瞞著賀南方去醫院,有時他問起來她就說跟於曉曉在一起了。
腦海裡正想著這些事,卻聽賀南方冷不丁問:“你今天下去哪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李苒張嘴,依舊是那套老說辭:“跟曉曉逛街去了。”
賀南方到底沒有打電話給於曉曉對峙,李苒心裡鬆了口氣,於曉曉在賀南方手下基本上活不過五秒,就會都招了。
於是,李苒覺得先發製人,故作生氣的問:“你問這麼多乾什麼?”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不管有道理沒道理,聲音高一高,總是顯得有氣勢一些。
果然,賀南方被她的“生氣”驚愣了兩秒後,立刻改口:“我當然相信你。”
他輕輕地靠過來,作勢要親她。
雖然“生氣”是裝出來,可這種時候突然親過來,總有一種不好好說正事,胡鬨的感覺。
她推開賀南方,抵著他的胸膛:“你以後還懷疑我嗎?”
該懷疑肯定還是要懷疑的,賀南方的的眼神清楚地寫著這幾個字。嘴上卻說道:“不懷疑。”
一段小插曲結束後,賀南方回到書房。
李苒拍了拍小心臟,在賀南方麵前撒謊可這真不容易,那人眼睛裡跟裝了測謊儀似的。
晚上回到臥室,李苒墊腳,將從乾洗店帶回來的西裝放入櫃子裡。
男人從伸手抱住了她,接過她手裡的衣服,輕而易舉地掛上架子。
“我明天要出差。”
李苒聽到這句話時,差點沒笑出聲,她最近一直擔心要怎麼瞞過賀南方去做治療,正好趕上他出差。
“我怎麼感覺你那麼高興呢?”他語氣有點不悅,摟著她,低頭在她耳垂上咬了一下。
李苒壓了壓嘴角:“當然沒有。”
“你出差我為什麼要高興?”
“我哭都來不及呢!”她朝他做了一個鬼臉。
賀南方唇角一勾,攬著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頭頂:“那你哭一個。”
李苒:“......”
這什麼鬼畜愛好?
喜歡讓人哭?
“我哭不出來。”
賀南方哼了一聲,不知道是被戳痛了哪根神經:“你不愛我。”
李苒:“......”
她彆開臉,不理他,任由他賴在她的身上。
李苒將陽台上的衣物收拾進來,她走到哪裡,賀南方跟到哪裡,甩都甩不掉。
“你到底想乾嘛?”
賀南方一笑,輕聲說:“你在怎麼就不懂我的畫外音呢?”
“什麼畫外音呀?”
他眯著眼,然後湊過來,低沉的語氣像是冬季裡被冰封住的濕土一樣,帶著一種要去迎接春天的期待:“我不過是想讓你說一聲——”
“你會想我的。”
李苒臉騰地紅起來,賀南方抱著她站在陽台上,兩個人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好啦,我會想你的。”
賀南方沉默地笑了笑,他圈著她在懷裡,然後將他抵在陽台的鐵質欄杆上。
雖然裡麵開著暖氣,但鐵製品冰冷的質感貼著皮膚時,還是不由地泛起雞皮疙瘩。
李苒不自覺地往他懷裡靠了靠:“進去吧。”
賀南方看向窗外,突然說了一句:“外麵的梅花開了。”
李苒下意識地轉身:“哪裡呢?”
賀南方在她身後靜靜地蹭了一下,等李苒察覺出那是什麼時,登時惱羞成怒。
她咬牙:“這是陽台上!”
賀南方當然知道這是陽台:“你放心,我不在這裡。”
她往下望了望:“不在這兒,那你.......”
賀南方倒是真沒那方麵意思,他言簡意賅地表達了一下此刻的心境。
“外麵下著雪,城市都被封閉,然而梅花卻開了。”
“外麵風雪飄搖,而這棟房子裡隻有我們兩人。”
“我們彼此靠在一起,能聽到對方的心跳和呼吸聲。”
有一股莫名的的暖意,順著賀南方的話一直燒到李苒的心口。
就像他說的那樣,他們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聲。
賀南方輕歎了一口氣。
“如果能夠選擇一種死法的話。”
“我希望那一天,我們能夠在這個屋子裡,相擁死去。”
李苒不太明白為什麼賀南方會說出這種話,可轉念一想。
百年之後,在一個漫天雪花的雪夜裡,在一棟他們親手布置處處都是最熟悉痕跡的屋子裡,他們可以死在彼此的懷裡。
真的是一件浪漫而又奢望的事情。
光是這樣想想,李苒突然覺得死亡一點都不可怕了。
尤其是想到他們會這樣相伴到老,死在彼此的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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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賀南方起早趕飛機,走時李苒從床上坐起來。
“你走了?”她似乎還沒有完全清醒,眼睛半睜半閉著,倒也還記得賀南方今天要走這件事。
他坐在床邊,摸了摸她的眼睛:“嗯,我去機場。”
他輕聲地哄了她兩句,連是說:“你先睡,我到了打電話給你。”
李苒點點頭,賀南方笑了笑:“在家乖乖等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