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齊晟顯然也沒想到這麼巧。
現在於家跟費家的關係有點微妙,費煊大伯有意想拉攏了勢的於家,說到底其實就是想栽培於鴻霄。
於家出事後,因為李苒的緣故,於家算是搭上賀家。
加上賀家和費煊的私交不錯。
而費煊是費家現在的唯一一個拿得出手的。
所以於家跟費家的關係,或者說跟費煊的關係就有些微妙了。
而且費煊這個人……
怎麼說呢,有些邪。
於曉曉隻聽說過他的一些傳言,譬如有人說他親手將自己的親大哥送去拉斯維加斯賭場,不輸光一個億,不許回來,把費家那老爺子氣的,差點從病床上跳起來。
還有人說,老爺子在外有個私生子,費煊二話不說將私生子接回來,好生招待了大半年,等到他爺爺九十大壽時,盛裝打扮朝他爺爺麵前一送,哄著他弟弟叫爺爺。
那天,他爸差點沒被他九十高壽的爺爺拿拐杖打死。
總之,於曉曉是不太想讓陳齊晟跟費煊這種人交往。
就連她哥也是能避則避。
“要不咱們改天再來玩?”
於曉曉心裡想的是惹不起,但躲得起。
顯然陳齊晟不是這麼想的,他考慮了一番:“費煊要真是你說的這種人,今天馮偉邦的麻煩可就大了。”
於曉曉知道他是顧忌戰友,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隻好看著他:“那……那怎麼辦?”
“走還是不走?”
陳齊晟問她:“你信我嗎?”
於曉曉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陳齊晟笑了笑,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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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擬訓練場外的露天咖啡廳,費煊拽的二五八萬地坐在太陽底下。
冬天,他隻穿了一件淺灰色的套頭毛衣,瘦瘦空空的,像是感覺不到冷似的。
於曉曉是個第六個十分敏銳的人,看人也經常憑借第一感覺分辨好壞。
所以,費煊給她的第一映像當然是非常壞。
在咖啡廳相遇,費煊顯然也很詫異,回首後已經是料到什麼。
“原來馮大傻說的高手是你。”
馮偉邦那麼高富帥一個,被他叫成馮大傻。
馮大傻站在一旁敢怒不敢言。
陳齊晟不冷不淡道:“高手談不上,今天算是偶遇。”
費煊這個人跟賀南方有三分相似,就是那種他看不上的人大概連一句話都不屑得說。
顯然他跟陳齊晟說的這麼幾句話,於曉曉有種不知道是好是壞的感覺。
費煊從沙發上站起來,他骨架十分清瘦,個子卻又很高挑。
配上他蒼白的臉色。
乍看有種營養不良。
“既然是熟人,那就不說生話。”
“這場子我要了。”
馮偉邦站在一旁立刻暴跳:“不可能。”
費煊挑挑眉,一副懶得跟他廢話的樣子。
陳齊晟摁住他的肩膀,馮偉邦這才沒當場跟費煊乾起來。
陳齊晟:“費先生不講道理?”
費煊厚顏無恥:“不講。”
陳齊晟笑笑:“既然道理不講,那就講些彆的。”
費煊嚴重升起濃鬱的興趣:“你想跟我講什麼?”
陳齊晟:“費先生多少隻狗。”
費煊:“跟你沒關係。”
陳齊晟說:“馮偉邦的這塊地建了好幾年,旁邊的荒山是他平的,河道也是他挖的,這塊地看起來確實不錯,難怪費先生想要。”
費煊垂眉,睥睨。
陳齊晟繼續說:“其實這塊地我也挺想要。”
他話一落,在場的所有人都看著他。
馮偉邦尤其的不解,但於曉曉的臉上立刻浮現出擔憂。
她雖然平時看著糊塗,但這種諱莫如深的東西她總是能很快明白。
如果陳齊晟說,他要幫馮偉邦保這塊地,那麼這件事還是馮偉邦跟費煊之間的事情。
但一旦變成,他也要這塊地,就變成他跟費煊之間的事情了。
於曉曉心裡有點不妙。
果然下一秒,費煊眯了眯眼。
“聽說,你跟於曉曉要結婚了?”
陳齊晟點頭。
費煊:“那你知道跟我爭這塊地意味著什麼?”
陳齊晟:“這句話應該問費先生你。”
“非要這塊地的後果,意味著什麼?”
費煊對這塊地當然是可有可無,但馮偉邦不一樣。
他那點身價都在這裡,這裡是他的希望。
陳齊晟:“費先生沒有這塊地,還有彆的地。”
“馮偉邦沒了這塊地,可就剩一條命了。”
馮偉邦站在他身後,不禁握緊拳頭。
他不是沒做過要跟費煊拚命的準備。
費煊眼神看了眼陳齊晟,突然笑的眉眼皆開。
“這塊地就當祝賀你跟於曉曉結婚。”
他一邊說一邊站起來,“不過我還是很好奇,陳齊晟,陳家,於鴻霄,於家。”
“你這麼跟我作對的理由是什麼?”
陳齊晟說:“費先生大概是沒有被逼上絕路過。”
費煊眼神意味不明地看著他:“有多絕的路。”
陳齊晟看了馮偉邦一眼,後者卷起自己的褲腿。
於曉曉這才看出來,原來馮偉邦的左腿居然是假肢。
陳齊晟在費煊詫異的眼神裡笑笑:“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
“你說有多絕。”
費煊愣了一秒,隨後他從沙發上站起來。
慢慢滴靠近馮偉邦。
他看著馮偉邦卸下的那條假肢,狐狸眼冷冷清清。
“我費煊從來不欺負好人。”
說完蹲下身,看著馮偉邦的腿。
“嘖嘖嘖。”
“也不欺負殘廢的好人。”
在場的人都知道,費煊的這句好人是什麼意思。
馮偉邦以前是當兵的,前兩年剛轉業。
至於腿為什麼受傷,為什麼突然轉業,自然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費煊走後,馮偉邦嚇得站都站不穩,身邊的人將他扶坐下來。
於曉曉也被嚇得半死,尤其是費煊臨走時嘖嘖嘖那幾句,她以為他又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不過幸好結果是好的。
陳齊晟:“嚇到了?”
於曉曉點頭:“那瘋子,陰陽不定起來真嚇人。”
陳齊晟:“嗯。”
於曉曉:“不夠你今天太勇敢了吧!”
“我回去要告訴我哥,讓他好好膜拜你!”
“他結婚之後,從來不跟費煊正麵交鋒,平時也能避則避。”
陳齊晟以後大概也不會再跟費煊作對了。
於曉曉說的對,跟瘋子打交道,確實有點嚇人。
馮偉邦穿好假肢,走過來,給了陳齊晟一個擁抱。
“隊長,大恩不言謝。”
陳齊晟:“那就彆謝了,你那腿好好養著,定時做康複。”
馮偉邦那麼大個男人,眼圈紅了紅。
他輕聲說:“隊長,我沒怨過,也沒後悔過,就連被費煊揍倒在地上我也沒後悔當兵。”
陳齊晟:“嗯,你是個好兵。”
馮偉邦站好,朝他敬了個軍禮。
“您也是個好隊長。”
**
回去的路上,於曉曉一直在想今天的事情。
或許說,陳齊晟今天又一次刷新了她對他的認知。
“陳齊晟,我發現你比我哥勇敢。”
“為什麼這麼說?”
於曉曉想了想:“自從我哥結婚,家裡出事之後,我哥最經常說的就是,遇事忍一忍,退一步海闊天空。”
她知道,她家處境不好時,除了忍,沒彆的出路。
更何況她哥還有溫長寧。
陳齊晟說:“你哥說的沒錯。”
“退一步,海闊天空。”
“那你為什麼不忍?”
陳齊晟看著前麵的路:“有些事,一旦忍了。”
“就會有一直軟弱下去。”
她哥軟弱嗎?
於曉曉不知道,她哥跟一直是家裡的頂梁柱。
但她哥確實也忍了許多,為了她嫂子,為了這個家庭,說他臥薪嘗膽都不為過。
即使這樣,她還是覺得她哥很勇敢。
隻不過陳齊晟比她哥大概更勇敢一些。
作者有話要說:晚安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