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爭流整晚都在思考如何營救殺魂。
雖然按照慕搖光言外之意, 他如今能夠保住葉爭流都是勉強,她最好還是乖乖在樓裡呆著, 沒事不要亂跑,最好連門都不要出。
但葉爭流怎麼可能由著慕搖光安排。
若是她事事都依著慕搖光,那早就被慕搖光用**煙霧挖個底兒掉。
不管怎樣,葉爭流總不能眼看著殺魂就這麼沒命。
想到他竟然會以“人牲”的身份死去, 葉爭流就覺得, 這也實在太過諷刺, 太過可笑了。
殺魂生於狼群, 長於狼群。
生活在密林的時候,妖獸們都把他當成同類,不因他的人形而排斥他。殺魂喝著九曲的河水長大,會在深夜裡仰頭嘯月, 山神的祖靈養育他又庇護他。
反而是等殺魂回到了人類中間後, 他的同族要把他綁上祭台,讓他以“牲畜”的名義死去, 以此去取悅一位邪.神。
所以說來說起, 到底誰是人, 誰又是畜生?葉爭流還真是分不清了。
海島四麵環海,這是最讓葉爭流頭疼的地方。倘若沒有身陷這種困鎖愁城的極端環境,彆說殺魂了,葉爭流自己一天都能逃跑七八次。
但現在, 她若要帶殺魂逃跑, 就需要準備船隻、準備淡水、準備羅盤。
除此之外, 葉爭流還得創造一個機會,好讓島上生亂,顧不得派人出海追殺自己和殺魂。
至於怎麼讓島上生亂……
不如讓慕搖光和叢影咬起來?
……
隻是,還不等葉爭流設法挑撥叢影和慕搖光之間的關係,慕搖光就先出事了。
當天夜裡,葉爭流歇下的很晚。
她這一覺睡得不大穩當,寅時剛過,葉爭流驟然驚醒,隻聽得樓裡一片亂聲。
從門縫往外張望,便見群玉樓裡亂成一片,從影手下的黑衣人滿樓都是。隔壁有客人意圖離開,反被黑衣人客客氣氣地堵回了屋裡。
見到這一幕,葉爭流的心裡不免咯噔一聲。
很顯然,群玉樓落入了叢影手裡。
她昨晚通宵做的計劃表多半白寫了。
這感覺簡直像是社畜連夜趕出了要交給甲方爸爸的策劃,誰知道甲方爸爸趕著投胎,早晨法院剛一開門,他就去申請破產了!
葉爭流:“……”
唉,慕搖光啊慕搖光,你母親可真是生了一個龜兒子。
一直等到巳時左右,樓裡的防備才鬆懈下來。
叢影的屬下做事和他一脈相承的陰損,他們似乎有些人手不足,索性撤了守衛,把群玉樓的大門反鎖,將客人和姑娘一起,統統鎖在了樓子裡。
葉爭流溜出去打聽,隻聽到了慕搖光被叢影親自押走的消息。
樓裡的姑娘們愁雲慘淡,豔娘茹娘始終不曾露麵。被鎖在樓裡的客人顯然心情躁鬱難解,便扯著樓裡的姑娘打罵出氣。
就連那些客人們帶來的小廝,都在這場橫空而來的劫難中生出了趁火打劫的歪心,姑娘們紛紛緊閉房門,卻仍被小廝結眾撞開。
勒索和暴力的場景處處可見。女人的求饒和掙紮像是標本一樣,被生硬地釘進隱秘的拐角;彩色的花燈翻在地上,竹骨被人一腳踏爛,慘叫並著淡淡的血腥氣從門縫裡細細的飄出,仿佛沒有窮儘。
或許是極端的條件塑造極端的人性,短短幾個時辰過去,高級**窟竟然也變成煉獄一般的地方。
見到此情此景,葉爭流實在是難忍作嘔之意。
她還記得慕搖光曾經告訴過自己一條密道,便打開了“牧童遙指杏花村”的技能,沿著人少的地方一路找了過去。
偶爾撞見施暴的客人和小廝,她就用練子寧的二技能,從袖裡打一發“上林飛箭”,直接把人放倒。
大多數姑娘都明白事體,見客人脖子上插著羽箭倒下,全都很識趣地不說話逃進房間。
隻有少數姑娘忍不住驚叫,被葉爭流用襲自殺魂的劍鞘失憶法砸暈,統統塞到就近房間的床底。
葉爭流一路上殺得凶性畢露,在抵達極樂神女的神像前時,她身上已經沾了四五個男人的血。
紗簾被葉爭流一把撕下,袖口的血腥氣幾乎撲到極樂神女的臉上。神女依舊含著豔麗的笑容,高坐神龕,不悲不喜,不為所動。
葉爭流喘了口氣,這時才算平靜一點。
慕搖光交代她,開啟神像的方法是令神像雙目流血。
葉爭流猜,這多半是要取血抹在神像眼上的意思。
但鑒於這個世界真有神明存在,葉爭流隻要沒瘋,就不會給一個長了十二隻乳.房的人像用人血投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