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就又得到一塊拚圖碎片,葉爭流不由意外地揚起了一條眉毛。
說來也巧,她現在手中一共三片拚圖碎片,居然分彆是因為雲渺之、韓峻以及天香公主趙玉濃所觸發的。
三個人對應著三塊拚圖,從這一點上看,拚圖的設計非常平衡、非常勻稱、非常地一碗水端平。
她看這個遊戲拚圖係統,簡直堪稱當代端水大師。
點擊係統界麵,收下了這幾乎等同白給的200點積分。
葉爭流一邊思考著這次的觸發關鍵點在哪裡,一邊繼續追問身邊破軍。
“那被天香公主比下去的女子們呢?就此成為藥渣了?”
“藥渣?這個說法倒妙……咳,可也太刻薄。”
破軍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又發覺不太得體,慌忙嗆咳兩聲。
周圍的人都沉浸在天香絕世的美色當中,連一聲咳嗽的聲音都顯得突兀。破軍眼神左右一掃,下意識壓低了嗓子。
“不是的。我聽人說,公主隻要晉級成功,便對那些女子贈以重金,送她們衣錦還鄉。因為這個緣故,還有不少貧家美人守在公主的必經之路上,隻求公主一次垂青。倘若真被公主選中,一家人十輩子都吃喝不愁了。”
大堂四麵絲竹俱起,香風陣陣,一曲嗩呐直衝雲霄地驚空一響,調子被高高地拋上了天空中央。
兩個穿著淡紅裙衫的侍女,一溜小碎步地各牽著紅花的一端,將同心緞子分彆遞給了新郎和新娘。
待天香公主和韓峻拿好相連的大紅喜花,嗩呐聲緩緩降調,襯托出司儀一把嗓子的清亮。
“吉時到,新人至——”
“一拜天地——”
葉爭流饒有興趣地在一旁打量,這還是她第一次密切接觸古代婚俗的現場。
先拜天地,再拜高堂。
韓峻考妣早亡,桌上供著的是個牌位。
而公主的父皇母後顯然不能在此,因此由一個老嬤嬤手捧一道禦旨,替遠方的梁國皇帝受了這一拜,又還了一禮。
等到最後夫妻對拜環節的時候,一直不曾遮住全臉,隻是風情萬種地來回撚動紗扇的天香公主,竟然輕折玉腕,垂下目光,半偏過頭,有些嬌羞地擋住了自己的花容。
她半掩玉顏時已然風流天成,如今臉上露出新嫁娘的羞澀來,竟然還能再添一分彆樣的風致。
葉爭流親眼看到,不遠處一個老大人望著天香公主,整個人都呆了。他酒杯半傾,自己卻忘了張嘴去喝,酒水淅瀝瀝地灑滿了花白的長胡子。
破軍連連讚許道:“這可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偶天成的一雙。”
葉爭流想想自己那幅未完成的拚圖,以及明顯和這場婚禮有關的雲渺之,對破軍的觀點實在不能苟同,隻是付諸一笑罷了。
她再不去看堂上那一對幸福的新人,沉下心來思考自己這一次婚禮任務的線索。
從理論上來說,婚禮結束的那一刻,似乎就標誌著婚禮之行係列任務都宣告結束,而葉爭流至此隻拚出三塊拚圖。
但以葉爭流多年的遊戲經驗來看,雖然婚禮結束了,可活動卻不會一下子結束。
因為策劃還沒有收割完玩家的肝。
通常來說,無論是端午特彆活動,還是中秋特彆活動,往往都會在節日前提前一兩天,在節日後再延後一兩天,很少有正好卡著當天的點兒宣布活動結束的。
所以葉爭流大膽猜測,要完成婚禮係列的任務,賺取卡裝,她還有一點的時間。
拚圖一塊就有200點名氣值,顯然是湊齊卡裝的大頭。葉爭流免不了從這上麵下手,反複琢磨著下一塊拚圖該怎麼獲得。
葉爭流思考得過於入神,好一會兒後她不經意地抬起頭,居然看見天香公主端著一杯水酒,身姿款款地朝著自己這一桌走來。
嗯?
梁國風氣這麼開放,新娘子不用坐在洞房裡等著卻扇禮,直接和現代一樣,可以滿桌敬酒的嗎?
葉爭流意外地朝天香公主多看一眼,發覺公主顯然已經敬過了其他桌的賓客。因為她手裡那盞小巧的白瓷酒杯邊緣上,已經暈開了一抹淡淡的唇脂香印。
天香公主行至解鳳惜身邊,未語先笑,緩啟櫻唇。
她聲音動聽如鸝歌鶯語,吐息咬字圓滑如珠。
連葉爭流聽了都不由得心下一蕩,落入旁人耳裡,造成的效果可想而知。
天香公主分彆看了葉爭流和白露一眼,嬌媚一笑:
“城主調理徒弟的本事,果真名不虛傳。這兩位妹妹一位豔如桃李,一位清似秋霜,便如春蘭秋菊,各有所長。倘若昔日早有緣分遇到,我必是要請兩位妹妹做客,助我卡牌修煉一臂之力呢。”
解鳳惜臉上掛著一副客氣又不失禮節的微笑,不鹹不淡地回答道:“公主太過客氣了,兩個劣徒本領低微,容貌也隻勉強看得過去,當不得公主這般抬舉。”
天香公主聞言,貝齒輕輕抵住自己飽滿的紅唇,略開玩笑似地說道:
“城主雖這樣說,卻不愧是兩位妹妹的師父。倘若不是我那卡牌修煉方式隻限女子,我怕是會去求城主幫忙呢。”
葉爭流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想:怎麼感覺這位公主要勾搭解鳳惜似的?
她這便宜師父確實長得好看。
但這兩人原先不熟吧,這種玩笑恐怕不適合第一次見麵的人來開啊。
解鳳惜身體不爽,答話也提不起興致,寥寥幾語將天香公主應付到彆桌敬酒,便單手支頤,閉目養神。
葉爭流悄悄地往破軍的方向挪了挪。
“梁國婚禮的習俗……是讓新娘拜完堂後來敬酒嗎?”
破軍此時已經瞠目結舌,一對貓兒般的眼睛已然瞪得圓溜溜的。
他半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隻能僵硬地搖了搖頭。
不遠處,新郎韓峻的表情已經相當古怪,他雖然也在敬每一桌的酒,卻頻頻地回頭看向天香。
從他的眼神來判斷,那目光絕不像是毛頭小子對自己老婆的惦念,倒是有少許的怒意,和說不儘的難堪混合其中。
葉爭流:“……”
葉爭流緩緩咽了一口口水。
她更加小聲地問破軍:“你、你現在還覺得這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嗎?”
這一回,破軍寂靜地搖了搖頭。
他用一種十分卑微的口吻痛惜道:“好綠啊。”
葉爭流:“……”
果然不止她一個人這麼感覺!
大概是再也受不了綠雲罩頂的發慌感,韓峻終於走到天香公主身邊。他本來臉上帶著依稀怒色,卻在望見那無一絲瑕疵的容顏時,儘數化為烏有。
“唉,玉濃……”
天香公主風情十足地眨了眨眼,語氣又像是故意惹人發惱,又像是變著法的和人撒嬌:“夫君。”
韓峻見此,便溫柔地牽過天香公主的手,替她向那一桌的賓客敬了一杯酒。
葉爭流原本正津津有味地觀看著本期《舔狗愛情故事》。
她覺得,在過去幾年裡,自己沒看著的肥皂劇需求都得到了補全。
然而等到韓峻敬完了酒,一翻手腕亮出杯底的時候,葉爭流所在的那個角度卻恰好能夠辨清,這位韓宗主的右手上,儼然落著一道相當深重的傷疤。
傷疤像是樹冠一樣分叉散開,一共五道。即使那傷痕已經愈合多時,看起來依舊能想象出當時的深可見骨。
心裡驟然升起一個可怕的念頭,葉爭流下意識看向韓峻牽著天香公主的那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