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嫉妒之神的能力如何,葉爭流隻在心裡有個隱隱的猜測:既然少女時期的雲渺之都能單槍匹馬擊退祂的神降,料來嫉妒的實力不會太強。
但除此之外,祂拉仇恨的能力,實在是當世一絕。
就連雲渺之這種能動手絕不BB的劍者,在聽了嫉妒之神那一番陰陽怪氣的惡語後,眉梢都不由得輕輕一動。她冷聲道:“方才,我本應砍掉韓峻的腦袋。”
雖然嫉妒之神早就附身於韓峻雙手劍骨,無論雲渺之做出怎樣的努力,自己的骨頭都救不回了。
但她若是削去了韓峻的腦袋,至少嫉妒之神在操縱韓峻屍體的時候,可以少一張說話的嘴。
話音才落,像是對雲渺之此言的反擊一般,被嫉妒附身的韓峻屍身,忽然吹起一般,像是巨人觀一樣緩緩臃腫起來。
在這種脹氣似的奇景之下,韓峻那身尚未完全冷卻的青紫皮肉,都被撐成了薄薄的、水腫的、仿佛在其下扭動著無數水蛭的一層。
透過被拉扯開得幾乎透明的皮膚,葉爭流清晰地看到:確實有無數軟體生物,正在韓峻的皮膚下蓄勢待發。
但那並不是濕黏肥腫的水蛭,而是一條條帶著細細斑紋,粉色長信來回吞吐的——蛇!
不止限於韓峻的頭發,他身上的每一根汗毛,此時都化成了蛇!
蛇群大半的身體還埋藏在韓峻的身體底下,把他的屍身撐得像個浮腫的羊皮筏子。而無數雙眼猩紅流毒的蛇頭,卻已經密密麻麻地鑽出韓峻的毛孔,動作整齊劃一地朝著天香公主的方向看。
下一秒鐘,韓峻破爛的人皮,與他早就酥軟似泥的骨頭,破布口袋一般軟塌塌的落在地上。
隨即,他的骨頭麻繩般擰住,關節反折,內臟收縮。他的四肢幾乎與身軀融為一體,整個人都幾乎化作一條匍匐的蛇。
而韓峻的手臂、手背、腋下、大腿……卻噴.射出箭雨般的蛇群,每一條蛇都繃緊身體,筆直地朝著天香公主露出了自己閃爍的毒牙。
從這些細小的蛇類在韓峻身上顯形,再到它們被蘊養完畢,脫體而出,整個過程總共也不過一秒鐘時間。
這短暫的時間甚至不夠人眨一眨眼,雨打芭蕉般的急促攻擊,便已經撲麵而至。
一回生兩回熟,甚至不等雲渺之的劍鋒揮開,葉爭流便習慣性地甩手,用陸遊卡打出一道“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這回可不像之前在山洞裡,水墨色的山水任意舒展,突然鋪散開來的山巒,結結實實地將蛇群壓在腳下,碾做一灘黏膩的骨血之泥。
葉爭流原先使用這個技能,隻把它當成藏貓貓的幻境用,直到遇見嫉妒之神,才發現這一招居然還能充當群攻。
由此可見,腦洞決定著戰鬥的方向,而對手則確實是進步的階梯。
嫉妒之神頂著韓峻的屍身,雙目已經擴散得沒有眼白,隻剩下漆黑的、占據了整個眼睛的眼瞳。
正因如此,祂眼珠的轉動幾乎不引人注目。
但一察覺自己背後升起冷意,葉爭流便知道,自己已經被嫉妒之神盯上。
嫉妒之神嘶嘶地恐嚇道:“又是你……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看起來,祂對葉爭流先前被卷入天香公主記憶,在關鍵時刻喚醒天香一事還是記憶猶新。
葉爭流聞言微微一笑,避重就輕道:“我從哪裡出來,這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
慢吞吞地拖長了自己的音調,葉爭流的動作卻剛好與她的口吻相反。
在確定嫉妒之神占據了整顆眼睛的漆黑瞳仁一晃不晃之際,葉爭流毫無半分遲疑,開了李賀的大招,直接對嫉妒來了一個技能糊臉!
李賀卡第一技能——吾不識青天高,黃地厚,唯見月寒日暖,來煎人壽!
日暖月寒,歲月流轉,在白駒過隙的光陰之間,更有幾人能夠抵得過人壽消磨?
這一招經過老陰比慕搖光親身認證,誰挨誰說老。
當然,經曆過小炸蛋對半神裴鬆泉不起作用的前車之鑒,葉爭流也提前做過設想:比如因為詩詞明寫著“煎人壽”,所以隻能針對“人”,而無法對抗“神”。
但是沒關係。
因為,葉爭流這一次要對付的,本來就不是神明的完全體。
與她對戰的,隻是一場神附而已。
換而言之,葉爭流其實不需要擊敗嫉妒之神的真身——要有這個本事,她還跑什麼,早就把應鸞星的腦袋當成皮球滿地踢了。
葉爭流需要做的,僅僅是……讓韓峻的屍體腐爛!
一時之間,在場有兩種攻擊互相交錯。
一種屬於嫉妒之神的蛇群,另一種,則來自於葉爭流的技能。
至於天香公主和雲渺之……令人感到有意思的是,作為嫉妒之神的兩位苦主,她們竟然反而被奇異地被隔離在事態之外了。
在陸遊卡召喚出的墨色山水,於無數毒液噴濺的嘶拉聲裡溶解腐朽之際,李賀卡的技能穩穩地丟上了嫉妒之神的附身。
李賀不愧詩鬼之名,“來煎人壽”技能的效果,可謂立竿見影。
刹那之間,韓峻破爛的屍身,便如同陽光下融化的一坨巧克力冰激淩一樣,先是出現了**的顏色,隨後便一寸一寸,化作顏色難辨、氣味惡心的一灘汙水。
那些由他毛發滋生的群蛇,也先是暴漲如水桶粗細,隨即像是吹破了的牛皮一樣,紛紛炸裂了肚子。
倒也有個彆沒有炸開的蛇類創造了其他死法。它們儘管逃脫了屍骨不全的下場,卻也轉眼之間,極快地度過了自己的壯年和暮年,化作一張張皺皺巴巴,掛在蛇骨上的鬆弛老皮,亦或是一截截枯瘦的蛇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