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1 / 2)

葉爭流從黃三娘手中接過清單。

她從三娘的表情中就已經猜到,此次必然是個大豐收,然而在看過幾眼之後,葉爭流目光裡仍舊難免浮現出意外之色。

太多了。

單單是存糧和絹帛的數目,就足夠葉爭流為之咂舌,這還沒有算上金銀財寶,各種珍寶玩器,還有上品靈礦以及已經鍛煉好的靈器。

臨海城池的富裕,由此就可見一斑。

馬家在本地盤踞多年,幾代的財富累積下來,最終全都富了葉爭流的口袋。

葉爭流光是看著這份清單,臉上就露出一種十分微妙的神色來。

所以說嘛,一般新朝成立的時候,手握兵權的開國皇帝通常都會對舉世的大戶下手,實現財產的再分配。

這麼做一來是為了政治力量的平衡,二來是為了推行新的政策,同時殺雞立威,三來就是……

這些狗大戶,可真是有錢啊!

黃三娘這些日子和她相處多了,對這位新上司的秉性已經有所了解,因此一瞧葉爭流擺出這幅表情,她就壓低聲音問道:“您又想對誰下手了?”

葉爭流清了清嗓子:“籌措資金不能算下手……籌措!……這是金融的事兒,怎麼能叫做對誰下手呢——是這樣的,我想了想,馬家既然這麼富裕,王家和劉家也應該不差吧。”

黃三娘心想,她就知道。

“王家和劉家不會有這麼多錢的。”黃三娘如實說道:“馬家這是累代鹽田,五世的富貴。王劉兩氏雖然也有鹽田,但那都是師父進滄海城以後才撈到的。”

當然,作為本地有名有姓的士族,他們的家底也不會寒酸就是了。

葉爭流一麵聽著,一麵點頭,眼中適時地露出了發財的向往之色。

她最近針對著風海城的士族下手,暫時抽不出手來管滄海城的這兩家人,因此隻好讓他們再蹦久一些。

等黑甲營補充好士卒、調動的軍士於風海城的大營安紮得當、輪班守在風海城六姓的黑甲軍起到他們應有的作用,葉爭流就可以磨刀霍霍向劉王了。

葉爭流不著急,是她的早晚是她的。

不過看著手裡的清單,葉爭流又想起一件事來。

“三娘你之前說過,王家和劉家,原不是本地勢力最大的士族。滄海城原有的士族被師父殺了不少,家產應該都入庫了才是。怎麼我看城主府的賬目,還沒有馬家的賬目厚?”

平心而論,滄海城的財政狀況很好,沒有赤字,而且賬目上還有很大的一筆餘裕。

但比起馬家的這份清單,那可就小巫見大巫了。

這……不應該啊。莫非是馬家特彆會掙錢嗎?

一提到這件事,黃三娘臉上就露出了一分難以言表的苦笑。

“本來是有的……但後來花的也多。在花錢這件事上,過去一共有三大開支。”

葉爭流有些意外:“嗯?”

“第一大開支是大師兄。養兵相當費錢。大師兄養的又是是精兵,單口糧一項,就和外麵的那些兵不一樣。更彆說黑甲營全員配甲,師妹你算算,單是五萬多副甲,這就該是多少錢?”

這還沒算上騎兵、□□兵、向烽要配備的那些武器……

最吃緊的時候,黃三娘一聽見向烽的聲音,就想衝過去掐大師兄的脖子。

葉爭流嘶了一下,嘶完對照一下手裡的清單,又覺得不對。

“那在養兵之外呢?”

黃三娘更無奈了。

“第二大開支,養你們。”

葉爭流更意外了:“……嗯?”

黃三娘一臉憔悴地說:“師父收了九百八十一個徒弟,光是你們的月錢就不是一筆小數。更彆提弟子當中還有不少卡者,師父在這方麵相當寬縱,卡者要材料,給批;卡者要靈礦;給批,卡者要武器,給批。更彆提師父還經常送徒弟一些珍寶靈器什麼的……”

葉爭流:“……”

啊這,她確實深有體會。

薅鳳凰毛十級選手葉爭流,在此時豁然失去了說話的勇氣。

不等葉爭流再問,黃三娘一口氣又說道:“還有最後一筆耗費,就是養師父了。他也是支出的一項大頭。”

這句話一出,葉爭流就瞬間明白了黃三娘的意思。

——解鳳惜這人,簡直堪稱行走的兩腳吞金獸。

他費錢,而且非常費錢。

無論是從解鳳惜那一寸織繡一寸黃金的衣物料子,還是從他那各色玉石彩寶打造的不同煙槍,乃至於他的一間湯池,一扇門板,都造價不菲。

反正解鳳惜的錢都是搶來的,花著也不心疼。倘若花完了,那就再去搞幾個高門世家便是。

天下間有他這般實力的卡者著實不多,因此哪一家遭了解鳳惜,都隻能自認倒黴。

對於解鳳惜平日裡的奢費,葉爭流隻感受過冰山一角,但僅僅是這一角,就足夠她大皺眉頭。

繼任城主的第一天晚上,葉爭流的飯桌上一共擺了三十六道菜。

葷菜素菜、冷盤果子、山珍海味……各種菜色應有儘有,一眼之下便令人食指大動,目不暇接。

葉爭流本以為,這是廚房為了自己繼任一事,特意為之。

作為就任城主第一天的小宴,三十六道菜雖然多了點,倒不算太過分。

結果葉爭流隨口一問,才知道廚房沒敢擅作主張,這就是解鳳惜平日裡的晚餐。

葉爭流:“……”

太浪費了!

葉爭流痛心疾首,簡直想要衝進密室裡把解鳳惜強行喚醒,手把手教他“光盤行動”四個字怎麼寫。

當天晚上,葉爭流就修改了城主府的菜譜。

解鳳惜當城主的時候,他一天怎麼吃,吃多少,又吃多貴,葉爭流管不著。

但現在是她在做這個城主,所以這股浪費的風氣必須從她做起,直接從根源上刹住!

……

回憶起自己前幾天隨手搞的□□運動,葉爭流朝黃三娘問道:“現在怎麼樣了?”

“府中開支一應收緊,從今往後,府裡的開銷會和從前有很大不同。”黃三娘捧起茶水喝了一口:“自然,下人們會有很多怨言。”

升米恩鬥米仇,下人們過慣了之前中飽私囊的寬鬆日子,規矩一下子變嚴了,自然不會高興。

對於這種情緒,葉爭流的處理方式非常簡單粗暴。

“有怨言就換人。這種基本的服務型工作,沒有什麼特殊性,可以頂替

他們的人選有很多。”

葉爭流不想在這種事上花費無謂的時間和力氣。

無論是她還是黃三娘,她們的時間都很寶貴,沒有精力再分給內務。

黃三娘笑吟吟道:“那是自然,我已經清理過一批了。”

“城主放心,您每天留在府裡的時候已經這樣短了,三娘總不會令您回家還不舒服。”

葉爭流笑了起來:

“怪不得我每次回來都高興,原來是三娘你背後用心。不過,既然咱們都說到了開支這裡,我倒要看看,第二大開支究竟有沒有物有所值?”

黃三娘聞弦音而知雅意,她溫聲道:“城主是想找咱們師門裡的哪位弟子?”

葉爭流答道:“據說咱們府裡有一位能工巧匠,能煆靈器,卻也能不靠靈礦就做出一套自引水模型……關於這位師兄,就有勞三娘你幫我引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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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爭流見到馮文典的第一麵,就覺得這個人無論從頭到腳,都很像是她前世刻板印象中的技術宅。

他是一個身材圓胖的中年人,麵孔生得內向靦腆、說話時帶著一股口音,而且還會特意回避旁人的眼神。

麵對葉爭流這位大權在握的新城主,馮文典也沒有溜須拍馬的心思。他乾巴巴地衝葉爭流一笑,請她坐下,張張嘴也不知道要開什麼話頭。

最後,這男人隻好屁股沾一沾凳子又站起來,說是要去給葉爭流倒漿飲喝。

方才葉爭流從他的院子正門走進來,隻見一間青石鋪地的偌大小院,幾乎都沒個地方落腳。

地上零零散散地擺放著各種零件、拚接到一半的機器,院子裡還用油布拉了很長的一條棚子,棚子裡的東西全都用油紙仔細裹上。

等葉爭流一進他的正廳,那股擺放上的淩亂之意反而更強烈了。

要知道,剛才還是馮文典、黃三娘以及葉爭流齊齊動手,這才在廳裡開辟出三張能坐的凳子。

“馮師兄不要客氣,我和三娘都是吃過喝過才來的。”

葉爭流知道,跟這種性格的技術宅相處,不能繞彎子,因此一上來就就直白地揭露了來意:

“我此行來,是有一個工程要拜托馮師兄,不知師兄能不能做?”

馮文典搓了搓手,很是實誠地說道:

“這不好說,工程都是往上麵蓋的容易,往地下探的難;圈山鑿嶺的容易,攔壩堵水的難。我得先知道這是什麼活兒,才好知道我能不能做。”

葉爭流對於技術人才向來尊重。

她此行來,本來都做好大匠或許脾氣古怪的準備——有多少本事就有多少脾氣,葉爭流願意包容。

沒想到當真見了麵,她才發覺:這位師兄雖然技術宅,但說話水平可比向烽柔潤多了。

真是好人啊。

葉爭流當即心中一安。

“是關於鹽田的工程。”

葉爭流從懷裡拿出一張折得整齊的紙,把桌麵上的東西往旁邊推了推,這才空出地方來紙張攤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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