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葉爭流麵前並排展開的,正是兩個最新的係統彈窗。
【支線任務:占領宣傳的小小土坡
任務內容:麵對即將崛起的參星教,您的宣傳部牛刀小試,禍水東引,成功地把邪神的視線加倍地引導到慕搖光的身上——非常好,至少現在苦主們都知道了,那個騙了他們的人,究竟是誰。
在針對慕搖光的過程上,謀主兢兢業業,反手插刀,沒有一絲遲疑。
相信當慕搖光得知此事,必然也會感激涕零於您對他的一片良苦用心。
而現在,麵對風海城裡逐漸興起的風言風語,這正是您的宣傳部小試牛刀的大好時機。
在您的地盤上,天時地利人和占儘的優勢,想必能讓他們打出一局的順風。
當然啦,這算不上什麼宣傳高地,僅僅是一個小土坡而已。
需要注意的是,在某些時候,或許成敗會係於一人之身。
任務獎勵:???】
擺在葉爭流眼前的第一個彈窗內容,正是數日之前,她從係統那裡接到的支線任務。
而下一個彈窗,便是剛剛自係統頁麵跳出,宣告她的任務已經完成的好消息了。
【支線任務:占領宣傳的小土坡√(已完成)
任務內容:宣傳是無形的劍,宣傳是鋒利的刀,宣傳亦是沒有硝煙的炮火和炸.藥。
恭喜謀主,您的宣傳部被打磨得初露鋒芒,他們成功完成了您交代的第一個任務。
值得一提的是,您在事後特意將呂厚德調進一個單獨的小組,想必也是不打算總是恃仗這種小巧——比起抹黑我們的對手,令自身光明大作,才是永遠的取勝之道。
願謀主以雙手扡插出一片春日,宣傳將會是您向遠方送去消息的那隻白鴿。
不要懈怠地堅持下去吧,星輝終會灑落在您的頭頂和裙角。
任務獎勵:詩文箋×1000,猴猴×1,呂厚德×1】
葉爭流仔細地了整篇頁麵的文字。
在看到任務獎勵的具體內容時,她已經淡定得連眉毛都不會動一下了。
葉爭流表情平靜,毫不意外地領取了詩文箋和呂厚德,然後用右手拉開人才係統,再次絲毫不出意外地發現……
猴猴已經住進了人才宿舍。
但是呂厚德並沒有。
葉爭流:啊,果然。
係統將某個人送給葉爭流做獎勵,並不意味著這個人的Q版人像會進入她的宿舍。
像是呂厚德這種深諳厚黑學的人物,無恥之尤,人生格言大概就是不要臉三個字,又怎麼可能輕易地被人打動。
如果僅僅因為葉爭流委任了他一個小組長的職務,呂厚德對葉爭流的好感就一通飆升,漲到足以住進人才係統裡的地步,那葉爭流倒要懷疑他是不是被人暗算了。
不過從另一個方麵來看,係統沒有贈送給葉爭流的人物,卻可能提前出現在葉爭流的人才宿舍裡,比如說,白露。
不是葉爭流自戀,但她私下裡琢磨白露為何能提前變成Q版小人的時候,總覺得這是因為白露被自己的人格魅力征服,對自己好感度爆表的緣故。
——由此可見,葉爭流對於呂厚德的學習,真是相當上手。
支線任務的獎勵通常是1000詩文箋,可以攢上三回抽一發十連保底,也可以直接當成三連抽了。
以葉爭流的一般習慣來說,抽卡機會隻要落到她手上,通常是很難過夜的。
支線任務的詩文箋,隻要湊滿一發十連,葉爭流的小手手就會蠢蠢欲動,一般當即將把它給抽了。
甚至在某些時刻,葉爭流連單抽的機會都會不放過。
——她湊齊抽卡機會又攢不住的姿態,真是像足了在各大手遊中不斷翻船的非酋玩家。
隻有少數時刻,葉爭流會堅決管住自己的胡來的左右手。
她遠離抽卡,不看卡池,反複在心中計算自己的詩文箋,但卻並不勾起肚子裡的任何一點饞蟲。
那就是——
係統活動!
這個世界沒有中秋節也沒有端午節,因此葉爭流險些把這件事忘了。
可是,雖然這個世界裡沒有中秋節,但係統裡有啊!
葉爭流不在乎吃月餅,也不在意自己能不能賞月,但她非常在乎,天命係統到底會在中秋到來之際,發布出什麼樣的活動任務。
葉爭流倒也不太貪心:中秋月亮那麼圓,那是不是說明她和李白有緣呢?
葉爭流:我覺得是。
之前十連抽的時候,葉爭流根本沒想起來中秋活動這件事。不過十一連能夠抽出蘇軾蘇轍兩兄弟,葉爭流的卡牌也抽得不虧。
現在既然葉爭流有所準備,詩文箋當然一點也不能浪費。
她已經決定了,要在中秋到來之前,積極地觸發支線任務並予以完成。
葉爭流要多攢詩文箋,以一個嶄新的麵目來迎接中秋佳節、係統任務、以及(她幻想中的)李白。
正因如此,葉爭流在環顧全城大地圖一圈後,選擇去養豬場,和明如釉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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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美人在養豬場的生活過得非常愜意。
如果說,他剛剛被送給葉爭流的時候,就像是一枝在驟雨中頑強地忍耐一夜、花瓣上還帶著細細的雨霧的白海棠。
那如今再看他的樣子,便好似一朵芳香馥雅,悄然含笑藏在枝葉之中的雪茉莉。
至少就葉爭流目測,明如釉的臉頰較初見時多鍍上了一層淡淡的血色,眉宇間那股煙雨丁香般的哀愁,也在豬叫聲裡淡化了不少。
……當然,最後的那一條,可能僅僅是豬叫的背景聲給葉爭流帶來的錯覺。
葉爭流非常禮貌地請教明如釉:“我們一定要在這裡說話嗎?”
明如釉偏過眼神,不和葉爭流對視。他的目光淡淡地灑落在木欄裡的一群豬仔身上,嗓音和風細雨地回答道:“我覺得這裡比較好。”
究竟是好在哪裡呢?
它好就好在……以明如釉的經驗來看,豬圈是對他最安全的地方。
通常來講,有能力對他下手的所有人,都不會選擇在豬圈這種地方搞他。
明美人的這番做派,是他前半生智慧經驗的結晶,當然不會為了旁人的三言兩語輕易更改。
倒是葉爭流陪明如釉說了一會兒話後,察言觀色地品出了明如釉做派中的玄機。
霎時間,葉爭流
眼中暗光一閃。幾乎隻是一眨眼的工夫,一個全新的想法就已經湧上葉爭流的心頭。
她問明如釉:“我看新蓋的豬圈環境還行,保溫采光都做得好,就是氣味這個,實在沒有辦法了。說起來,我有個想法你要不要聽一聽?”
明如釉果然看向葉爭流,眼睛一眨不眨,正是一副傾聽的姿態。
葉爭流問他:“治標不如治本,你有沒有想過……把自己曬黑一點?”
要知道,明如釉那種宛如高山雲霧的氣質,很大一部分都來源於他那身明月般皓白、絲綢般細膩、瓷器一樣光滑的皮膚。
葉爭流敢以自己閱美無數的經驗保證,明如釉隻要黑下去四五個色號,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了。
他將瞬間由一個氣質驚人、能讓寡婦動心的大美人,變成一個黑不溜秋、但仍有餘力勾搭少女芳心的小美人。
明如釉聽了葉爭流的這個建議,果然十分動心。
他月華般的眸心裡,當即泛起了意動之色。
明如釉看向葉爭流,很輕地點了一下頭:“城主所言極是。”
葉爭流心下一定,當即指著屋外笑道:“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到日頭底下,一邊曬著太陽一邊說吧。”
她真的不想在豬圈裡待下去了。
要知道,葉爭流才和明如釉說了不到一盞茶的話,就已經被肥豬們打斷了無數次。
他們兩個交談的背景音裡,左邊是肥豬哼哼哼,右邊是母豬呼哧呼哧。
外加豬圈裡無數蒼蠅漫天飛舞,讓葉爭流深刻反省,自己是不是應該繼續給明如釉提高待遇。
他們兩人終於離開豬圈,明如釉還換掉了身上的工作服。
兩人慢悠悠地走下長廊,順著後園低矮的□□一起走了一段路。直到葉爭流背上因為秋老虎的日頭微微發汗了,她才主動提起了剛才的那個話頭。
“我記得,你剛剛向我介紹了一種豬,叫劉口山四號。”
“是。”一提到自己養出的這些豬,明如釉就雙眼微微發亮,仿佛一瞬間平添出了無窮無儘的耐心。
儘管手上沒有任何記錄,又儘管人類辨彆不同的豬,遠比辨彆人臉困難。
然而,明如釉對自己每一次拉過的紅線都如數家珍。
那本司掌配.種和生育的記錄冊子,好像就長在他的心裡一般,讓明如釉能從那頭性狀穩定的劉口山四號一直往上推,追蹤到它最早的一代曾曾祖父母。
“劉口山四號本來是楓涇豬和深林豬的配.種結果,其中楓涇豬需要二花豬和莊豬配.種後,生出來的豬崽養大,再和莊豬配種一次——這豬崽必須是母豬才行……”
聽他滔滔不絕地念著口中那本《養豬經》,葉爭流便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大概天生明如釉,當真是因為這世上缺少一個月老。
誰知道這大美人卻決心不管人間的情愛小事,一心一意地紮進了農業林業和養殖業的範疇。
“嗯,這個過程很辛苦,我剛剛聽你講過一遍,非常佩服。”
葉爭流挑了個明如釉停頓的時間,溫和地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
“不過我注意到,這種豬隻需八個月就能養成,體型比它的父輩母輩要大上六分之一,而且肉多——肥肉多,是這樣嗎?”
明如釉在心裡估計了一下:“八月是一個比較穩妥的數字。如果沒有喂太好的話,八個半月差不多。如果一開始就好好喂,七個半月也不是沒有可能。”
葉爭流點點頭:“好,謝謝你,這可太重要了。”
明如釉抬起眼來,輕輕地看了葉爭流一眼。
那一眼就仿佛蜻蜓的尾巴尖在水麵上一點,又怕是驚擾了什麼一般,轉瞬間又飛快地收了回去。
明如釉問道:“你也覺得,這是很重要的事麼?”
葉爭流笑道:“自然。這劉山口四號的體型比其他豬大了六分之一,養殖時間又短了五分之一,更彆說豬崽的產量竟然還提高了四分之一。相較之下,你這個新豬種的效率增加了將近百分之六十一的效率……”
她這一通誇獎有理有據,有數字有事實,堪稱真心實意。
然而明如釉隻是茫然地看著葉爭流,喃喃道:“我聽不懂。”
葉爭流:“……”
哦對,她忘了,美人不懂數學。
不過這都沒關係,葉爭流好好吹他一頓就是了。
“如果有一戶人家從前養他們自己的本地豬,現在養你的新豬,那就比之前省了三分之二的勁兒呢!”
聽到這話,明如釉淡淡地笑了。
他的笑意並不明顯,偏偏明如釉還有意遮掩,嘴唇揚起前,要微微地偏過頭去,隻露出半張側臉。
要不是有個淺淺的酒旋在他腮上一閃而過,葉爭流或許都意識不到那是個已經成型的笑意。
明如釉又問:“這些豬……你打算拿它們怎麼辦?”
葉爭流坦然道:“自然是先養出一批豬種,然後以合適的價格賣給本地農戶。如果這豬當真這麼好,五鄰四舍自己會去生了豬的人家抓小豬仔的。”
關於第一批豬種的價格,城主府可以給出一定的補貼,但是不能白送。白送反而可能被他們轉手賣了,或者某些懶漢做成熏乳豬。
明如釉想了想,又問道:“會有多便宜?”
這個葉爭流不好打包票,主要是看當年的豬價,還有其他因素。
她反問明如釉:“你想有多便宜?”
明如釉喃喃道:“便宜到……最窮最窮的婦人,那種隻養得起一隻雞、家裡甚至隻有半套衣服能穿出去的婦人都能養得起一隻。能夠便宜到那種地步嗎?”
他給出的例子太生動,就像是世上當真有過那麼一個女人。
明如釉的雙眼裡帶著少許的迷茫之意。
與其說是他在問葉爭流,倒不如說他是在捫心自語更確切些。
葉爭流想了想,沒有直接和明如釉討論豬崽的價格。
“養豬隻是農餘。”她對明如釉指出這一點:“如果那婦人是想養豬賣錢,吃飽穿暖,卻也不止這一條路走。”
那個答案並不難想,結合葉爭流方才提示他可以曬黑的話語,明如釉幾乎不用多動腦子。
他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想讓我去種地。”
不,不是種地。是在你的卡牌黑科技背景下,實施科學可控的雜交實驗。葉爭流在心裡暗暗想道。
此時此刻,明如釉的麵上已經被太陽曬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麵孔也泛起了隱約的胭脂色。明如釉隨意抬起袖子擦了一把,當即“色轉皎然”
。
葉爭流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心想這段長談若是記錄給後人知道,說不準便會衍生出一段本土的“明郎傅粉”典故。
不知為何,對葉爭流的這個提議,明如釉卻並未露出太過熱心的樣子。
他說:“城主今日找我就是為了這個?既然如此,過幾日送來種子,我倒可以試一試。好了,城主請回吧。”
葉爭流敏銳地抬眼看他:“你不喜歡?”
“我不喜歡無用功。”
葉爭流追問:“怎麼會是無用功?”
明如釉歎氣道:“城主可知,地產和豬不同。”
他說這話時的語氣,耐心得仿佛葉爭流就是站在他麵前的那隻小豬。
“我養豬,隻要同一種豬能夠繁衍三代,卻依然不改特征,這豬種就多半可用。把豬種發給農人,農人自己就會養大。他們瞧見這豬外表和其他豬不一樣,多半也曉得要讓他們同類配.種。”
“可禾苗嬌嫩,性好反複。曆朝曆代,司農們沒有想不到從禾苗上下手,意圖培養出增產抗旱,耐澇而又不倒伏的品種,隻是大多不解其法罷了。”
“我雖然沒有在這上麵下過多少功夫,卻也……詳知一些。有時候第一年的種子發下去,往往要和第二年的新種混雜交種,這還算是簡單的。
城主彆笑,教導農人如何種植,又要讓他們不許添亂,這是第一重難,卻是最簡單的難。”
說起這事來,明如釉應答如流,口齒伶俐絲毫不弱於他提起自己養的豬崽們時,想來也思考過這個問題許久。
葉爭流點點頭:“不錯,這算第一重難。那第二重呢?”
“第二重?”明如釉好笑道:“當今天下烽煙四起,征兵、征役、征丁口。千裡沃土杳無人煙。麥子爛在田裡,黍米伏於野中,過了農時也沒人收割。我看這世上倒未必缺糧,所以便不用種了。”
葉爭流閉上眼睛,悠悠道:“好,四境不安,沒有人力,這倒也算第二重難。還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