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爭流後知後覺地回想起來,殺魂和慕搖光好像是有過節來著。
當初殺魂跑路未遂,似乎正是被慕搖光抓捕回來的?
那這梁子結大了啊!
他今天過來在殺魂麵前耍一套孔雀開屏,難道是特地來招人恨的嗎?
慕搖光不慌不忙,一折一折地展開扇子遮住了半張麵孔。他望向葉爭流,似真似假地幽幽一歎:“見他們把你分在這裡,我便放心了。”
“慕公子?”葉爭流疑惑地抬起了眉毛,覺得這話聽著蹊蹺,“說來,慕公子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乾?”
慕搖光的目光宛如不經意般在葉爭流的臉龐上輕輕一落,很快又轉開眼神,眼睫微垂,含蓄一笑道:“聽說今天分新人進鬥所,我特意過來看看。”
這話聽起來,好像他是因為擔憂葉爭流安危,這才深夜到訪一般。
然而葉爭流自詡和這人的交情滿打滿算也不到一湯匙,萬萬擔當不起這麼深厚的情誼。
所以,他絕對是另有目的,多半是在拿自己做筏子。
對與這一點,葉爭流非常確定。
慕搖光要是執意想演,葉爭流是沒法阻止的,畢竟她就是個表演道具——不過她也不用阻止。
不管他是因
為什麼原因在演,也不管他是想演給誰看,這番做派起碼保證了葉爭流在鬥所的地位和安全,沒準還能讓她獲得更大的自由。
兩全其美,互利互惠,所以她為何要揭穿慕搖光?
葉爭流微微一笑,把手隨意一攤:“那慕公子看到了,我雖然沒去你的群玉樓,但在這兒過得也不差。這裡樣樣都好,就是有點缺醫少藥,還要請你搭把手。”
她身上倒是藏了上好的白藥,隻是在這種環境下,她理應是“缺藥”的。
見葉爭流接著自己的戲台唱下去,慕搖光神色裡也未見驚異。他伸手探向自己懷中,摸出了個油紙包來,拿在手上邀功般地輕輕一晃。
“鬥所裡的情況我也知道,藥品自然早就準備好了。”
——這人好上道!
慕搖光將手上紙包輕輕一拋,那包東西貼著青石柵欄落下,隻要葉爭流一探手就能取到。
“職責不同,我不好在鬥所多耽,”慕搖光歎息一聲,“葉姑娘日常缺些什麼,都可以吩咐獄卒。我這便走了,你切切保重。”
葉爭流拿人手短,自覺應該敬業一點,遂拿出演員的熱情來,十分殷勤道:“嗯嗯嗯!常來啊!”
慕搖光:“……”
他笑著把手上扇子一合,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隻是他的人雖已不在,然而那股濃鬱的甜香卻仍未消去。馥鬱的香味甚至壓過了屍首的血腥氣,盤旋在牢房之中,久久不散。
葉爭流簡直要懷疑,慕搖光是不是臨走前在附近偷偷藏了一個固體清香劑。
她問殺魂:“你說這是什麼香味?”
不似花香,也更不像果香,不至於香的讓人膩味,但葉爭流聞著也不覺得舒心。
殺魂自從慕搖光平安離去後,就悶悶地抱劍坐在稻草上,聽到葉爭流的問題,他頭也不抬,“嗷~”了一嗓子權作回答。
葉爭流:“……”
殺魂的狼嗥,真是久違了。
她還以為他隻會用狼嗥做自我介紹呢。
葉爭流試探著問道:“你是在說一個名詞嗎?”
殺魂皺著眉,受限於貧乏的詞彙量,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好。
“這是一種花……兔子、鹿、羚羊和斑牛吃它了會亂跑,夜裡不睡覺,不斷頂撞其他的兔子、鹿、羚羊和斑牛……”
聽著這個描述,再聯係到慕搖光的職業,葉爭流瞬間秒懂:“哦,春.藥。”
殺魂純潔地看著葉爭流。
葉爭流無辜地反看了回去。
“你盯著我乾什麼,難道你不是想說,他身上的香味就像那個花一樣嗎?”
身上居然會無時無刻都沾著這種香味,沒想到慕搖光這個青樓樓長、龜公頭頭,做得還挺愛崗敬業啊。
“嗯。”
見葉爭流已經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殺魂便安心地躺下睡了。
看起來,他已經完全忘了剛剛自己沒能刺到慕搖光的憋屈——動物可能就是這樣,同一時間裡隻能惦記著一件事吧。
葉爭流好笑地搖了搖頭,伸手把那個油紙包摸了回來。
她此時還不知道,由於殺魂對於口語表達的不熟悉,她和殺魂在交流上產生了很大的偏差。
殺魂的狼嗥聲確實代表著一種花卉,那種花通體雪白,莖葉纖纖,楚楚可憐,當地人都叫它“米爾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