裝模作樣地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以後,葉爭流感覺自己對嫉妒之神儘到了應有的人文義務。
所以,下一秒鐘,她就一點都沒有心理負擔地打開了係統,去嫉妒之神相關的任務獎勵了。
——彆的不說,這可是周常任務,每七天都能做一次的!
所以獎勵的豐厚程度至關重要。隻有獎勵足夠豐盛,葉爭流才能喚起樂觀積極的心態,全心全意地投入毆打嫉妒的大業之中啊!
哦,當然,即使獎勵不夠豐厚,葉爭流還是會兢兢業業地定時來毆打嫉妒的。
畢竟,在葉爭流的內心深處,嫉妒之神的地位舉足輕重。
祂不但是葉爭流目前唯一能打得過的神明,還是能夠幫助葉爭流維持手感的重要沙包。
除此之外,嫉妒之神也是葉爭流麵對諸神的一個窗口。倘若有一日,葉爭流終於研究出了能夠屠神的方法,那肯定是要先在嫉妒身上試試。
彆怪葉爭流不做人,畢竟柿子就是要挑軟的捏。
何況最開始葉爭流清清白白,本來是嫉妒之神主動招惹的她。
哼著自己快樂的小調,葉爭流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係統光屏。
【周常任務:對戰嫉妒。
任務描述:心情不爽?快去打嫉妒!
陪練不足?快去打嫉妒!
缺少神級裝備?快去打嫉妒!
嫉妒之神——謀主升級的最佳選擇!變強路上的好夥伴,詩文箋和經驗的提供者。
嫉妒之神——頭發能做材料、神域能做實驗、大門鑰匙還可以配合宿主玩瞬移穿梭。
上一個和嫉妒如此類似,渾身是寶,“皮能做鞋肉能吃,毛做刷子骨頭拌飼料”的存在,還是豬呢。
建議謀主每次打完嫉妒以後,都可以和去明如釉交流一下心得。
任務獎勵:詩文箋×1000、嫉妒之神的部分神體、鞋底上的死蛇×1】
在頁麵剛剛彈出的時候,葉爭流就跳過了大段大段的任務介紹,直接看向了任務獎勵。
1000詩文箋是一個比較讓人滿意的數字。按照一個月三十天計算,葉爭流每個月至少能從中領到4000詩文箋。
這讓毆打嫉妒的行為,變得比月卡還要劃算。
除此之外,對於係統這種“你自己收獲到的東西,我要假裝是我發布給你的獎勵。你自己不想收獲到的東西,我也要假裝是我發布給你的獎勵”的行徑,葉爭流連“熟悉”兩個字都要說累了。
所以,在看到“鞋底上的死蛇×1”這種字樣,葉爭流冷著臉頰,連腳也不抬,非常酷炫地直接把鞋底在地上磨了磨。
謝謝了您誒,這獎勵咱不要。
走出兩步以後,葉爭流的表情一頓,隨即五官逐漸朝著比較僵硬的方向凝固了起來。
——等等,犯了一個錯誤,她好像蹭錯鞋底了。
死蛇屍體是粘在另一隻腳上的!
…………
對於地圖係統新開發出的瞬移功能,葉爭流並沒有著急體驗。
她站在自己被嫉妒從神域裡趕出來的地方,四周環顧了一圈,走了三四裡地遠,終於找到了記憶裡的鶴鳴山界碑。
這幾日沒有下雨,界碑上已經蒙了一層塵土。葉爭流用手指輕沾了一下,指肚上當即就糊了一層灰。
她鼓起腮來把浮灰吹掉,學著明如釉檢查泥土的樣子,將指尖的一撮細塵撚了撚,結果當然是……一無所獲。
嗬嗬,怎麼可能有收獲呢。明如釉技能全開的時候眼中自帶紅線,連檢查泥土時都會隱隱浮現出婚房濾鏡。
倒是葉爭流坐擁十二章卡牌,也沒看到哪張卡牌和種地有著絲毫沾邊啊。
不過想到明如釉,葉爭流就想到了母豬和植物雜交。她既然沾著嫉妒的光,平白來了一趟鶴鳴山,那空手回去也太不好。
既然如此,就給明如釉帶些梁國的泥土回去,給他當做培育材料吧。
葉爭流沉吟片刻,轉身朝著鶴鳴山的山門走去。
不過數月不見,這裡已經完全沒有了之前舉辦婚禮時那股張燈結彩、意氣風發的派頭。
不知道是因為深秋已至的緣故,還是因為失去宗主對鶴鳴山的打擊太大,這裡的一草一木雖然沒有改變,然而蒙在鶴鳴山弟子臉上的那股垂頭喪腦的陰霾之氣,卻仿佛濃霧一般難以散去。
今日的鶴鳴山,已經不是昔時的鶴鳴山了。
當初,天香公主將韓峻勾結嫉妒之神的事情一口道破,鶴鳴山從此聲望大跌。
再加上前來參宴的賓客有一半不懷好意,這些人在裴鬆泉的半神域裡來來去去,惹得鶴鳴山弟子人心大燥。
後來,鶴鳴山的幾個長老爭權奪利,手段儘出,鶴鳴山也就在內訌之中衰弱下來。
大概再過個幾十年,鶴鳴山就會變成一個非常小的門派,或者乾脆就查無此山門了吧。
想想當時各路人馬齊聚此地,不少人都是特意穿越半個大陸,來向鶴鳴山宗主新婚賀喜的氣派場麵。
再反觀山門如今的零落冷淡……
這還真是,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葉爭流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她腦中轉過百種念頭,又是唏噓又是自警,但在臉上,她隻是彬彬有禮地遞給那鶴鳴山弟子一角碎銀,跟他買了一個大笸籮。
在聽到葉爭流的要求以後,弟子看向她的眼神,唯有“有病”二字能夠概括。
不過,有錢能使鬼推磨。在金錢的力量下,那弟子最終還是吭哧吭哧地把笸籮填滿了土,並且壓得嚴嚴實實的。
他看著葉爭流背著那一筐土樣遠去,很是迷惑地搖了搖頭:自從韓宗主失蹤以後,出現在鶴鳴山的這些人,就越來越古怪了。
轉過一個拐角,避開那弟子的視線,葉爭流就直接啟動了瞬移技能,眨眼便回到了自己的書房。
房門依舊關著,保持著她離開前的模樣。葉爭流隻消失了短短的一個時辰,這期間並無人前來尋她。
葉爭流將背後的大筐卸下,活動了一下肩背,順手從一摞高高的公文下抽.出了一張紙條。
她直接把那張字條撕碎燒掉——那是一張簡要地交代了事情經過的便條。在離開之前,葉爭流特意把它藏在本子底下,現在已經沒用了。
鶴鳴山毗鄰梁國邊境。
就在剛才,葉爭流其實還想順路去梁國都城轉轉,探望一下天香公主的情況。
隻不過她同時身為滄海城風海城二城的
城主,又剛剛經曆過一場刺殺,要是突然從城裡消失,很容易令人想起關於“化屍水”、“天下第一殺手之類的武俠故事。
所以……在透風之前,要事先和黃三娘他們說一聲嘛。
葉爭流已經驗證了地圖係統的好用,方才又在鶴鳴山打下了地點標記。
瞬移技能一天可以動用一次。
也就是說,葉爭流完全可以在第一天的下午瞬移到鶴鳴山,以她的速度,入夜之前足以趕到梁國都城。
見到天香公主以後,葉爭流或許還能被公主留宿一夜,然後,在第二天的清早或上午,她再啟用瞬移技能,重新回到滄海城。
這就像是上輩子的短途旅行,每個周末來一場,並不耽誤工作日上班美滋滋。
葉爭流叫人把那筐土給明如釉送去,又寫了張字條說明情況。
葉爭流在解釋了這筐土壤原產地的同時,順便讓明如釉把需要的植物種子給她列一張單子,假如有什麼種子是梁國特產,那她順便帶回滄海城,就當成是給明如釉的伴手禮了。
——雖然,伴手禮是工作內容這件事聽起來十分魔鬼。
不過,葉爭流相信,明如釉不會介意這些細節的。
…………
省略了具體的出遊地點,也沒說自己每天一次的瞬移能力。
葉爭流將關鍵字打碼以後,把自己打算出遊一兩日的計劃告知了黃三娘還有裴鬆泉。
裴鬆泉的態度自然十分寬縱。
他雖然有幾分悲天憫人的聖父品格,還有一顆願意燃燒自己點亮彆人的蠟炬心,但這一切全都對內不對外。
裴先生隻對自己嚴苛。
雖然裴鬆泉自己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裡少有休息,但在聽說葉爭流打算休假以後,他眼中卻會流露出欣慰的光彩來。
“好啊。”
這些日子以來,對於葉爭流的所有決定,裴鬆泉都會說“好啊。”
如果裴鬆泉的待遇分等級,那葉爭流在半神這裡至少也是個白金級彆的vvip。
裴先生可能太多年沒有遇到一個肯做人的統治者了。
以至於葉爭流這種無恥之輩(p.s:嫉妒特彆定義),也在他這裡享受到了有求必應的高級服務。裴鬆泉的寬厚和包容,時不時會讓葉爭流覺得“不是吧,這都行!”。
葉爭流很總結出裴鬆泉看著自己時的那種眼神,如果非要舉一個例子的話……
那麼,葉爭流覺得,在裴先生的眼中,自己可能是一隻大熊貓的幼年體。
黑白分明、芝麻湯圓,隨隨便便乾點什麼,裴鬆泉的表情就慈愛得快要萌到吐奶。
葉爭流:“……”
裴先生真是審美清奇。
至於黃三娘,她在聽到葉爭流的決定以後,第一反應居然是大大地鬆了口氣。
這女人很是熱心地鼓勵道:“師妹,我早就覺得你該放鬆一下了。”
想當年解鳳惜當城主的時候,那叫一個逍遙自在。他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出遊一番,不去浪個十天半月都不算完。
像是葉爭流本人,不正是當年解鳳惜出海遊玩時撿回來的徒弟嗎?
黃三娘甚至還建議葉爭流:“師妹若是有閒暇,也可效法師父,隨意撿些徒弟回來。”
撿徒弟的愛好挺健康的,還沒有吃喝嫖賭那麼傷身。要是葉爭流的眼光夠準,不說撿個未來的小葉爭流呢,就是撿個小白露,小黃三娘也行啊。
徒弟收多了,總會有幾個有用的嘛。
日久天長,亂收徒弟沒準還能成為他們滄海城的一個傳統呢?
考慮到瞬移功能不能帶人,葉爭流非常禮貌的拒絕了這個提議。
“算了吧,三娘。”葉爭流玩笑道:“按照我前半生的經驗,我比較擅長撿師父回來。”
黃三娘:“……”
黃三娘的表情不引人注意地抽.動了一下,她非常隱晦地勸說葉爭流打消這個念頭。
“師妹,你聽師姐一句話——四姓家奴的外號當真不怎麼好聽啊。”
葉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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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葉爭流的出遊計劃順利進行。
第二天的晚上,葉爭流便拜訪了公主府。
在門房通傳後不久,趙玉濃親自出門前來迎接葉爭流。
葉爭流第一眼就瞧見天香公主臉上蒙著一層茜色薄紗,紗巾下隱隱可見未愈的傷口紅痕。
然而,麗人那股傾國傾城的豔美,豈是區區傷痕就能遮擋得住的。
西子粗頭亂服不掩天姿國色,天香公主即使隻露出一個背影,也是能令百花失色的絕代佳人。
趙玉濃快走幾步,主動跨出門檻,緊緊握住了葉爭流的手。
那一雙卷睫之下的風流妙目感激地停在葉爭流的麵孔上,不等葉爭流說話,天香公主就先飽含感激地叫了一聲“葉姑娘。”
“葉姑娘怎麼來看我了?是什麼時候到的梁國?”
天香公主含著驚喜的笑意,將葉爭流的右手攏進自己雙掌掌心,溫柔而曼軟地邀請道:“快快請進——這是我今生的貴客。”
兩人一直相攜共入大堂,天香公主這才把葉爭流的手掌放開。
她的手掌軟若無骨,皮膚更是白皙光潔,帶著絲絲涼意,仿佛凝脂一般。
隻是觸摸起來,感覺指節稍嫌粗大了些,隱隱有些破壞這雙手的完美意境。
不過,趙玉濃看起來滿不在乎,葉爭流當然就更不可能因此失落。
多麼漂亮的一雙手,多麼玲瓏的一雙手,當葉爭流不太相信地握著它上下摩挲的時候,簡直想象不到這雙手曾經被抽取了所有骨頭。
直到下人奉上茶點後又儘數退下,天香公主這才取下麵紗,抿著紅唇朝葉爭流笑。
“我知道你肯定奇怪,我的手怎麼又好了?”
趙玉濃一笑,葉爭流便如置身於牡丹園中。
她放鬆地把身體靠進椅背,放鬆而悠然地回答道:
“我雖然不知道公主的手如何恢複,卻第一眼就替公主感到高興。”
趙玉濃似怨似嗔地看了葉爭流一眼。
美人如虹,風情萬種,隻是輕輕拋來一道彩練似的眼波,都令人下意識酥卻半身的骨頭。
趙玉濃小聲埋怨道:“葉姑娘,要是彆人也就算了,可你怎麼……還叫我公主呀。”
倘若葉爭流是個男人,隻需聽了天香公主輕聲細
語的一句,怕不是連命也願意舍給她。
即使葉爭流是個女人,此時也忍不住按按心口,心想自己總算親眼見證了什麼叫做“我見猶憐”。
她笑著反問回去:“你不是也叫我‘葉姑娘’?”
一聽這話,天香公主當即轉嗔為喜,笑盈盈地叫道:“爭流!”
她的嗓子太好聽了,鶯啼燕囀,正如十裡春色次第盛開。
葉爭流的名字被她一叫,逼格登時從“蒸餾瓶”升級到了“克萊因瓶”的程度。
放到上輩子,天香公主倘若當個聲優,葉爭流願意為她配音的角色把遊戲氪爆。
“這些日子,父王替我另尋了一個換骨的靈器。有個死囚願意同我換骨,隻希望我能照拂他的家人,我同意了。”
“雖然不是冰肌玉骨,不過現在已經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好的結局。”
說這話時,像是想起了雲渺之儘複舊觀的劍客之手,天香公主的眼中閃過璀璨的星華,朦朦地將目光投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