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婉的父母是家族聯姻,兩人婚後也算琴瑟和鳴,情投意合,溫存過幾年。
在懷宿婉的那年就變了。
整日整夜的不歸家,嘴上說著為了兩人的身心健康都好,態度卻明顯冷淡許多。
從宿婉生下來之後,兩人的感情似乎又回溫些許。
可惜,假象始終是假象,最終還是被打破了。
那年宿婉還未滿一歲,宿家掀起滔天波浪。
原因是宿父借著出差為理由,大半個月沒有歸家,終於回到家,卻眼眶通紅地帶著陌生的保姆回來,保姆懷抱中裹著緊實的被子,有嬰兒正在吭吭哧哧地哭,哭聲很是微弱,令人憐惜。
兩人大吵了一架,各種複雜原因沒能離婚,宿婉的“妹妹”宿沁被養在了宿家。
宿沁是早產兒,自幼身體羸弱,母親又是難產而死,愈發顯得可憐萬分。
宿家上下都站在宿母那邊,再加上宿婉從小就意識到被搶奪的父愛,愈發刁蠻任性欺負宿沁,宿父自然將萬千寵愛都給了這個有名無分的小女兒。
宿婉回憶著書中的一切,邁著緩慢的步伐進入宿家大門。
獨棟彆墅造價不菲,花園噴泉泳池一應俱全。這個季節本應是秋天萬物凋敝之時,宿家的後花園依然春意盎然,花團錦簇。
“大概美好的,不合時宜的事物都是假象吧。”
美,卻不自然。
宿婉搖了搖頭。
“大師造價上千萬的園藝藝術品,你若說不好看,豈不是有些不懂審美。”
宿沁雖遲但到,遠遠就響起了嘲諷的聲音。
宿婉佛係微笑。
“你說得對,我是不懂。”
等著對方氣極跳腳的宿沁突然一噎。
她真是煩透了最近宿婉的表現,就像一堵軟綿綿的棉花牆,打上去一點反應都沒有。
為了黎恙可真是裝的像模像樣,宿沁冷嗤。
等會宿婉還能表現出這樣的佛係就真的怪了事了。
“沁沁!”
宿父正站在樓下來回走動,看到心愛的女兒回家,立即笑眯了眼睛,遠遠就慈愛地呼喚她。
宿沁快步上前,嬌俏地仰著頭說一些撒嬌的話。
宿婉遠遠站在他們兩人身後,仿佛她才是那個被撿來的女兒。
以往這個時候都會像炮仗似的將他們兩人怒罵一頓的宿婉,今天旁若無人地打量著彆墅景色。
宿父餘光一直瞟著她,等待她跟自己問好,沒想到對方眼裡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他隻得使勁清了清嗓子,叫她。
“婉婉。”
今天是有事情商量的,他身為父親低低頭也無妨。
宿婉這才像是發現他們兩人,不氣不鬨,笑嗬嗬地問:“我媽呢?”
宿父:“……”
宿沁:“……”
一句話,狠狠紮到兩個人的心。
一個被女兒忽視,被妻子冷遇,在家毫無地位;一個沒了媽,宿母又對她厲害得緊,這個字簡直就是死穴。
宿父的表情瞬間僵硬難看:“又不是吃年夜飯,都回來乾什麼。她在公司。”
宿婉秒懂。
這布局,就是一場鴻門宴,父女兩人存心欺負她沒人依靠,要給宿沁做主。
直說不就行了。
她恍然大悟,繼續笑嗬嗬地說:“我不餓,在片場吃了飯,您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我還得趕回家。”
宿婉的話是無心之舉,在宿沁耳中,明顯就是對和黎恙同居一室的耀武揚威。
她的眼睛騰地醞釀起盈盈的淚花,配上一張楚楚可憐的美人臉,愈發令人憐惜。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她可是你妹妹!”
“我知道她是你女兒。”
宿父又被噎了一下,臉色漲的通紅,明顯是被氣壞了。
宿婉實在是懶得跟他們繞圈子,直接開誠公布:“我知道你們想說什麼。想改劇本?讓她來演女主?”
突然被戳穿心思的二人:“……”
宿父乾脆厚著臉皮承認了:“你媽投資這麼多錢給你,簡直是胡鬨!你看你,要演技沒演技,風評又差,乾嘛要挑大梁當女一號呢?”
“我想了想,正好沁沁當女一號,你演女二,既能掙錢,還能帶給你好名聲。沁沁在采訪啊,宣發多帶帶你,下部戲爸爸給你捧更好的本,一準爆紅。
婉婉,黎恙也投資了,你可不想他血本無歸吧?”
他搬出殺手鐧。
黎恙?
他怕是跟宿父一樣,都在給宿沁鋪路投資。
宿婉看穿不說破,笑了笑,在他們驚愕的注視中爽快說道:“既然她這麼想要女一號,那就給她了。”
女二的戲份她看了。
不是使喚人就是使喚人,全程舒舒服服,走路都有轎子,宿婉羨慕都來不及。
宿父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地問:
“你說的……都是真的?你沒反悔?”
“沒反悔。”
宿婉語氣輕鬆地問:“還有什麼事嗎?沒有的話,我就走了,小鄭保姆車還停在門口。”
“……”
“……”
“婉婉,你彆跟爸爸開玩笑,爸爸也是心疼你累,這種臟活累活的戲份讓妹妹去做,你看你嬌生慣養的,哪能……”
“哦,我知道了。”宿婉點點頭,“除去這些?”
“呃,彆的……”
她有些疲於斡旋:“還有什麼需要我讓的,也一並說了吧,省得我再跑一趟。”
宿父的臉色有些難看:“你怎麼說話!”
“我說的不都是你們想要的嗎?直接一點不是更好嗎?如果要我哭著求著也不是不可以。”
宿婉笑著說道:“父親都給了,彆的讓了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