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人們不懂他還不懂嗎?
他就是吃這碗飯的。
一聽這個症狀,他心裡就有幾種猜測,把過脈後,發現情況是所有猜測裡最糟糕的一種,王太醫料想會牽出一場大風波,猶豫再三都不知道該怎麼講。
他這個反應足夠使人心寒。
白梅她們心裡很慌,這時候錢玉嫃站出來:“是怎麼回事,你直接說。”
王太醫咬咬牙說:“這個脈象,是服用了絕孕藥。”
“絕孕藥?”
已經起了個頭,後麵就好說很多,王太醫告訴錢玉嫃,這個少量服用能讓人三五個月懷不上,要是用量大次數多,也能搞壞身體,以後都懷不上。
錢玉嫃知道自己是清白的,她立刻就明白人是針對她來,她伸出手讓王太醫給她把把。
一屋子人心都懸著,全在等王太醫發話。
王太醫把完,還想了想。看他若有所思的樣子萬嬤嬤等人緊張得很,包括白梅她們,聽說自己不知怎麼的用了絕孕藥以後可能懷不上了,是個女人都難受。但在意識到這藥該是下給主子的以後,她們又顧不上自己,做丫鬟的不是個個都有機會嫁人,很多跟著主子就是一輩子了。她們能不能生倒不是那麼打緊,怕的是姑娘,萬一姑娘中了招,哪怕能揪出害她的人來,她也沒法子在王府立足了。
錢玉嫃看著反應不大,心裡砰砰跳呢。
她實在等不及了問王太醫怎麼說?
王太醫說:“像是滑脈,又不是特彆清楚,敢問世子妃最近月事可還正常?”
是白梅說的:“後麵幾天就該來了,這還沒來。”
“若是來了那就是我把得不準,若沒來,那世子妃恐怕有了。”
錢玉嫃:???
我讓你看看我中沒中招,你說我可能有了??
高什麼名堂?
……
……
等等等等!
“王太醫你說我有了?有孩子了?”
“看著像,現在還不十分確定,反正過幾天就該知道,您方方麵麵多注意吧。若真是有了,前幾個月要特彆小心。”光嘴上說他不放心,還打算把千萬不能做的事情都寫下來,尤其提醒說懷上之後房事得停了。
一時間,房裡的大家好像都忘了她們請王太醫過來的初衷,她們讓錢玉嫃的肚子吸引了注意,萬嬤嬤沒有!萬嬤嬤還記得那出,又倒回去問王太醫那個絕孕藥是怎麼下的?
有些東西長期佩戴也會使人不孕,可她們幾個的脈象呈現出來明顯不是。
這個來得又快又急,很明顯是口入。
“您說口入?府上這些丫鬟哪有搞特殊的?都是一起用飯。彆人沒事,偏她們幾個遭了秧。”
“那該問問她們是不是吃了什麼彆人沒吃的。”
說到這裡,白梅腿一軟,險些站不住。
萬嬤嬤問她想到什麼。
她說話都是抖的:“是湯!之前有幾次,我們去後廚端了湯盅過來,主子不是沒胃口嗎?順手賞下來了。”
錢玉嫃本來沒把這事放心裡,白梅一說,她也想了起來。
“是有這麼回事,好像有三四回?白梅端了湯來,我揭開盅子聞著那味兒就感覺心裡悶,本來很想吃點,看著卻不起食欲,那東西退回廚上也不可能再用索性就賞下去了。”
得知是那個湯的問題,錢玉嫃心裡難受起來,早知如此當初直接退回去就好,現在害了這麼幾人。
她這頭難受,白梅等人反而慶幸。
慶幸主子沒喝那個,要是主子喝了,她們就不是可能絕孕的問題,而是可能被懷疑下藥害人。那湯是她們幾個輪流去端的,吃壞了誰也逃不脫,全得擔責。哪怕能洗清自己,主子不能生了,她跟前的丫鬟不得跟著倒黴?誰還能有好日子過?
王太醫來了之後,白梅她們心情好幾個起落。
剛才還難受著,這會兒都在念阿彌陀佛。
“清淨法師果然沒說錯,主子是有福氣的人,哪能輕易給人害了。”
“這回事該怎麼辦啊?”
“是不是該派人去把王爺他們找回來?”
萬嬤嬤拿的主意,派人去通知了燕王以及謝士洲。他倆一個在忙朝廷的事,一個在七皇子那頭。聽說之後,父子兩個扔下事就趕了回來。
謝士洲先到的,他進門以後瘋跑著回了院子,見著媳婦兒都顧不上喘氣,兩手抓著錢玉嫃的上臂盯著她問有沒有事?
錢玉嫃拍拍他手,讓鬆開,然後遞過茶碗,讓喝一口。
才說:“是給我下的藥,我躲過了,白梅她們全中了招。”
王太醫人還在呢,謝士洲轉頭問他什麼藥,他不怕麻煩又解釋了一遍。得知絕孕藥是下在湯裡,媳婦兒是因為沒胃口才僥幸躲過,她把湯賞下去給丫鬟喝了,這幾個丫鬟全遭了秧……
謝士洲暫時顧不上去補償丫鬟,他隻想把背後的人揪出來,大卸八塊才能解氣。
這時候燕王也回來了,了解了前因後果之後,他讓王太醫開藥,儘量給治,又說會給兒子一個交代,轉身去了王妃的院子。
做相公的遇事最先懷疑妻子,這挺誅心。
可燕王直覺想到的就是王妃,就府上這個局麵,除了王妃誰也沒理由下手。
侍妾沒必要吧?
還是側妃?
側妃跟錢氏沒什麼瓜葛的,真要是她們隻可能是陷害王妃。可就算扳倒王妃,也就是再給府上換一個新的燕王妃來,她們也不可能被扶正。
做這種事,風險肯定不小,有什麼必要?
不管怎麼看,對錢氏敵意最大的都是王妃,燕王隻是不明白,若真是她,為什麼選在這時候動手?是覺得錢氏中招之後可能都不會發現,還是覺得哪怕事情穿幫了,她安排足夠縝密,壓根就不害怕查?
燕王想了很多,等進了正院之後,他倒是沒急著給扣帽子。
他告訴王妃,有人往錢氏那頭送去下了藥的食物,問王妃知不知情。
“錢氏出了事王爺就來找我?難不成懷疑是我做的?就不說你信不信我,人人都知道我跟錢氏不對付,我得多傻才會在這節骨眼害她?生怕彆人懷疑不到我身上?”
燕王本來還想喝一口茶,聽到這話,他把茶碗都放了,他看著自家王妃:“內院一貫是你在管,出了事跟你說有什麼不對?我隻是告訴你府上有人要害錢氏,你反應怎麼這麼大?”
王妃意識到自己有點太急於洗白。
她正想說兩句話圓一下,又聽見王爺說:“我還沒說完,錢氏福大命大,她沒事,中招的是她跟前那幾個丫鬟。”
那一瞬間,王妃的表情露出了破綻,她很快又偽裝回去,笑道:“那是好事情啊,不過王爺不是說藥是下到錢氏吃的食物裡麵,怎麼會進丫鬟的嘴?”
燕王卻沒有回她,而是盯著她看了很久:“你看起來心虛得很。”
這話一半是詐,王妃聽了又說出類似於我們夫妻快三十年你出事竟然就懷疑我,諸如此類戳心窩子的話。還說她是不喜歡錢氏,卻不至於用這種手段,做婆婆的要同兒媳婦過不去辦法還少嗎?隨便都能給她立起規矩。又提到她不可能在明知道會被懷疑的情況下還這麼乾!然後大膽預測是有人要陷害她,順手就拖了後院的女人下水。
她分析得很好,可燕王注意到他說錢氏沒中招時王妃有一閃而逝的錯愕。
但很快調整過來,人變得很有底氣。
料想是善後工作已經完成,甚至連穿幫以後背鍋的都有,不怕被查。
這時候燕王就已經有查不出真相的準備,他沉默了會兒,說:“二十年前是你掌家,七八年間府上沒個男孩出生。現在同樣是你掌家,兒子剛回府,才一個月,兒媳險些絕孕。這次的事我會查個明白,不管結果如何,事後王妃就彆管這府上大小事了,母後一年比一年歲數大,你收拾收拾去寺裡麵,為她老人家誦經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