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在肚裡揣著, 還有半年才會出來, 就要想法子給他補腦了嗎?
錢玉嫃伸出食指戳戳自己鼓包的肚皮,心情嘛……除了欲哭無淚還是欲哭無淚。
許是她表情太生動, 謝士洲沒忍住笑出聲來。
明姝也在房裡,看看她苦著臉的娘親,再看看笑得開懷的爹,迷茫了。謝士洲一伸手抄起傻乎乎的女兒,揉了一把:“這胎生個兒子就得, 哪怕不那麼聰明也沒所謂, 太後總能找到說法圓回去,圓不回去也是她老人家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怪不著我們。”
“你說得輕巧, 生兒生女是你說了就能作數的?”
“都說酸兒辣女,你看你懷上以後不是很喜歡聞益母果那味道?那就能酸倒牙。”
“我懷著明姝的時候也愛聞那個, 那能止吐。”
“太醫院算過, 也說像是懷的兒子。”
“你不是說太醫院那算法不一定對?”
閒著沒事錢玉嫃有時候也會作一作,她拿這當生活情趣,覺得小鬨怡情。平時她作起來就要人耐著性子去哄, 現在肚裡懷著一個,人比平時更能鑽牛角尖。你一句我一句走下來謝士洲真說不過,隻得祭出殺手鐧,說退一萬步講這胎還是女兒,添個像明姝這麼乖巧可人的小女兒也很好啊。
被點名的小姑娘滿是無辜看著娘。
誰擋得住這攻勢?錢玉嫃一顆心都給她看軟了,嘟噥道:“這麼乖巧體貼的女兒我也喜歡, 就不知道王爺包括太後他們喜不喜歡。”
跟明姝相處過的鮮少有人不喜歡她,可再喜歡也敵不過想要孫子和曾孫的心。
任何一家,沒女兒不妨事,沒兒子血脈如何延續?家業難道給外人繼承?
問題很現實,兒子哪怕不要很多,得有。就算再寬容的長輩也不會喜歡自家媳婦兒連著生女,連續兩胎都是,他心裡就該打鼓了,生怕順下去還是女兒。
錢玉嫃看得明白,這胎要是兒子,以太後和王爺對謝士洲的寵以後興許就放寬了不管他們,可若不是兒子,總會有人提起納妾的事。
謝士洲安慰她說當爹的打頭就是三個女兒,要是連著兩胎不出兒子也是像了他。
錢玉嫃聽了一聲哼哼。
“哪怕真是這樣,誰會把生不出兒子歸咎於男人?都是說好苗子攤上塊鹽堿地。”這話還是以前在蓉城那頭聽人說的,聽過她就記住了,這世道對男人寬容對女人十分刻薄,哪怕已經是親王世子妃,這點能量也改變不了什麼,她隻能做好自己的事,再祈求老天爺對自己好一些,也不需要生個天之驕子,隻要順順利利生個兒,度過眼前的難關就好。
“我現在有點明白為什麼很多當娘的人,明明自己是女人,卻不疼親閨女,一心隻對兒子好。”
那種七上八下的忐忑心情男人家不會有的。
女人們嫁出去了沒兒子傍身真的很難在夫家立足,哪怕夫妻兩個感情真摯,頭頂的長輩不斷給你壓力,這種日子過兩年都煩,時間長了還會影響夫妻感情。
這種時候,女人忽然生了兒子,她身上所有的壓力都消散了,公婆不會再苛責她,相公也不再埋怨她,她的好日子包括在夫家立足的底氣都是兒子帶來的,哪怕一早不是個重男輕女的,時日一長也會偏心。
錢玉嫃特彆慶幸謝士洲從不給她任何壓力,還會幫忙攔著外麵那些,不讓亂七八糟的話傳進她耳朵裡。還有明姝也很乖巧,這女兒太招人稀罕。
是以她雖然有點著急,這種程度還正常,不至於扭曲。
謝士洲還在等後文,錢玉嫃卻不說了,轉而跟他抱怨:“太後娘娘有那麼多孫子,怎麼每回都夢到跟咱們相關的事?”
“你想想,若咱們有兩個兒子,其中一個子女成群,另一個膝下隻得一根讀秒,你更牽掛哪邊?我爹沒兒子的時候太後難受他斷了血脈延續,咱們認回來之後,可不就是催你生嗎?”太後都算插手很少的,隻是想得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要是換個掌控欲強的,早給納側妃了。
雖然說任何一個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夫婿有太多妾室,當她升級做了婆婆或者祖母,那就不同。
她不會為兒媳孫媳想太多,隻知道後院裡女人多一些,更容易開枝散葉。
給孫子塞人的奶奶很多,比起那些,太後是著急了些,已經很尊重孫子孫媳。也就是在給謝士洲撐腰的時候她格外強勢,平時很多事都由著謝士洲的好惡,一方麵是知他脾氣,另一方麵還是覺得前麵二十年人在民間吃了太多苦,認回來以後總想要彌補。
所以說禍福總相依。
若他生在王府長在王府,興許會被王爺教得十分出色,但卻遇不上這心尖寶,也沒得那麼多瀟灑安逸,更彆提這些偏心。
擁有一些就會失去一些,這道理謝士洲懂得晚了點,總歸是懂了。
錢玉嫃也不是真不明白太後為什麼總是惦記自家這幾個人,她隻是小小的抱怨,突然得知壽康宮那頭又做夢了,還認定了是托夢已經準備好等天驕出生,錢玉嫃作為他們認定的天驕的娘,沒口吐芬芳不錯了。